。他跪坐在這裡,以一個現代人的身份與他的古代岳父進行第一次的會面。但不知道是不是楊清的錯覺,總之他很明顯地察覺到對面人的嘴角有明顯垮了一下。
楊清:“……”
是他說錯話了嗎?比他爹小……是叫叔父沒錯呀!親熱寒暄的話說完——因為楊清很明顯地感知到對面身上的親和力消失了,取之而代的威嚴。難以言喻的威嚴。
“第一次見面我本該送你些見面禮,奈何……”囊中羞澀。一想也知道。孤魂野鬼地窮了兩千年,兩千年內唯一收到的兩次紙錢都被他拿去買漂亮好看的衣服了。
但是不要緊。
他並不覺得尷尬,甚至狐尚說著的時候還點頭衝他微微笑了一下。
這下楊清就反應過來了,於是他抬起頭來忙道:“真不用送!心意我已經收到了!”況且他如果真拿到了阿父送的東西……這很瘮人啊!正當楊清還在想說辭推卻的時候,阿父就從善如流地轉移話題了:“可曾讀過什麼書?”
“啊?”
“你連你讀過什麼書……”
“孟、孟子!我讀過孟子!”楊清忙說。
“……”
“真讀過!”楊清咬牙。他是剛才一時緊張才沒有想起來,論起古代的經典文學。孟子他讀過,民貴君輕他也是認同的!還有韓非子孔子墨子韓非子老子告子荀子,不管是哪一款主流觀點,只要您認同他就認同!
再往後數幾個朝代,陶淵明他認識,論起唐宋八大家他也能侃侃而談啊!雖然研讀不精,但這些不好的方面他就沒有必要對未來岳父講了。人推銷自己肯定只往好的方面推銷啊!
待楊清的這一番話說完,於是阿父的眼色就變得有些柔和了。
“你……很好。”
“……”
他嘴上是這樣說著,但楊清總覺得他眉眼間還有點“不為所動”的痕跡。雖然親和,但待人接物又有一種與世隔絕的疏離感。
狐尚就站起來,而在他起身的這段時間內,他身上披著的那件狐皮大氅的鮮豔顏色也如流水一般地輕柔地流淌起來,看起來油光水滑。感覺成色很好的樣子。
於是楊清就很想伸出去撫摸,好奇這種毛絨絨的觸感,他甚至想吐槽一句——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
“……”
阿父起身走到門前,楊清也不明所以的起身跟在他身後,楊清起身也不知道他現在應該幹什麼,反正阿父去哪他去哪吧。
這位身姿挺拔的文士深吸了口氣。他猛的推開門——霎時屋門外大雪紛飛。有紛紛揚揚的雪花從門外飄揚進來,似鵝毛一樣的落到他的大氅上,落在他的眉宇間。屋內很暖和,因此雪一落下來就融化成了水。
他站在這裡,眉宇也十分憂愁。在天地素白的一抹色彩裡,只有他是唯一的紅。於是就給人一種“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象。
狐尚嘆口氣,彷彿心事重重。
“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餘弗及兮,來者吾不聞。”
“……”這嘰裡咕嚕地講什麼鳥語呢!他不知道啊!上學的時候老師也沒教啊!楊清默默閉了嘴,明智地選擇不吭聲。
阿父感嘆完人生。緊接著他就轉過身來,並且目光柔和地盯著他。
他開口:“說起來……其實是我們應該感謝你。”
啊?楊清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收留阿白的事。
“沒事啊!”楊清說,“阿白是我未婚的妻子,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沒什麼感不感謝的。”
“……”
不是錯覺。
是阿父的臉真的垮下來了!楊清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了,但他的內心忽的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