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眾人站在城鎮中間唯一的空地廣場中。
所有人渾身都被雨水澆得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為了保持住體溫,他們只能緊緊地和親人好友貼在一起。
「海嘯向森林來了!」
彌亞急促地說,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去那座山上!」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伸手扶住離自己最近的那名長老。
「走——」
「不。」
一個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祭司大人……」
「大人。」
「大人……」
在所有人地注視下,一頭白髮的女祭司緩緩地走到眾人面前。
她渾身也已經濕透,白髮濕漉漉地貼在她的臉上。
她說:「我們哪裡都不去。」
女祭司的聲音明明不大。
暴雨傾瀉的聲音明明震耳欲弄。
可是這個沙啞的女聲就是透過了暴雨的雨幕,清楚地傳遞到每個人的耳邊。
她在眾人面前站定,目光掃過她的族人,她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沉痛之色,以及不知名的哀傷。
「時間到了。」
「希塔雅人和神的契約之時已經到來。」
「我們人類千年之前所犯下的罪孽……如今,已經到了贖罪的時刻。」
「現在,我的族人們,完成我們最後的使命吧。」
說完,女祭司俯身,跪在地上。
任由豆大的雨水像是碎石般砸在自己的身上,她就這麼跪在地上,雙手交握在身前,像是在無聲的祈禱著。
那數十位長老對視了稍許,也都露出悲痛的神色。
接著,他們和女祭司一樣跪了下來。
閉著眼,握住雙手。
雨聲中傳來間或的低泣聲,暴雨之中,渾身濕透的希塔雅人不少人臉色蒼白,面露哀色。
但是他們一個接一個跪在了地上,和他們的女祭司以及長老一樣,跪著閉目祈禱著。
「你在說什麼?海嘯馬上就要來了,為什麼不離——」
焦急不已的彌亞伸向女祭司的手被攔住。
「……你走吧,彌亞。」
攔住他的法納亞看著他,低聲說,「這裡不會有一個人走,所以,你自己走吧。」
他在雨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他說:「這是希塔雅人千年前就註定的宿命。」
說完,他輕輕地推開彌亞,然後,自己也俯身跪落在地上,低下頭,閉上眼。
這是千年前與神的契約。
神的預言早已決定了一切。
這是希塔雅人的宿命。
註定的。
無可更改。
暴雨依然在瘋狂地墜落。
大地上除了雨聲,只剩下一片寂靜。
彌亞站在雨中,雨水順著他的頰向下滑落,陰暗的雨幕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看著安安靜靜地跪了一地的希塔雅人。
這些希塔雅人在等候著他們一族註定的宿命的到來。
一貫執著倔強的法納亞閉目不言,就連一貫頑劣的希瓦也是一臉灰敗之色,神色頹然地跪在地上。
暴雨浸透了四周,將寒意滲透到所有人的體內,讓這片大地都冰寒入骨。
彌亞的目光一點點變得銳利起來。
他大步走了一步,抓住雙手交握正在閉目祈禱的女祭司的左手腕。
然後,用力一拽,硬是將女祭司從地上拽了起來。
「起來。」
彌亞盯著睜開眼看著他的女祭司。
「走,去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