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雄的女兒,想給一個年輕的皇帝當妃子,為她看中的年輕皇帝生兒育女。
也許後宮太寂寞,她是也熬不住了。
周雄當年不該送她進宮,他不送,他也是皇帝會重用的人。
可窮人當官便是這般,不攀點關係,莫名沒底氣,總覺得皇帝有好事不會想著他。
皇帝站在兵部侍郎面前半晌,最終哼笑了一聲,搖搖頭,走了。
他殺了周雄的女兒,就算周大人再給他表忠心,他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信任周大人了。
周侍郎的官途,止步如此。
往後回老家養老罷。
便是他想留在都城也不可能,皇帝不會放一個危險留在身邊,讓周雄滾回老家去,便是皇帝對他昔日愛將最大的寬宏大量。
周雄曾是皇城司最好的探子細作,他懂皇帝的這聲哼笑,哼掉了他周家這世在他身上而起的榮光。
他女兒死了,可也毀了周家,毀了他。
周雄低頭,饒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一刻,他溼了眼眶。
周家也完了。
皇帝這次走到了欽天監的監副面前。
監副坦然又面帶些許羞愧看著皇帝。
皇帝怔愣半晌,問他:“老大人去作甚?”
老監副臊紅著臉,撓著滿是老人斑的脖子道:“他們家案上肉多,我去打包點帶回家去,我徒孫媳婦生孩子了。”
“生孩子怎麼了?缺肉吃?”
“缺,老婆子說徒孫媳婦沒吃肉,不下奶,孩子餓得白天黑夜嗷嗷叫,喂米湯也不管用,吃不飽。”老監副到底是個讀書人,臉皮子薄,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常侯說可以去的,頭一次去,便是他說帶我去吃席。”
他也不是什麼席都敢吃,常侯說吃他才去吃的。
他也怕死,怕皇帝砍他的頭的。
皇帝這廂頓時變了臉色。
老監副見狀,閉上眼睛道:“您要殺便殺罷,也只殺我一個,別抄家。”
皇帝臉色更難瞧了。
這廂吳英上前,和老監副悄聲道:“您老別嚷嚷了,等下給您家送半邊豬肉過去,您看行嗎?”
老監副睜開眼,想起豬肉,嚥了咽口水,小聲回吳公公:“還送點羊肉罷,羊肉暖身子。”
他那老伴,大夏天也腳底生寒,腿都是冷的,該吃點羊肉、羊肉湯補補了。
“那再添半隻?”
“添一隻罷,羊太小了,一半吃不了幾個月。”
還吃幾個月呢,吳公公哭笑不得,道:“好好好,一隻就一隻。”
也不知她是經由的什麼,留下了一命。
老監副感激的眼神投向了吳英之後,又投向了皇帝。
皇帝便是臉色難看,也擠出一絲笑來,說道:“以後莫聽常侯的。”
聽到此,老監副脾氣甚好地呵呵笑。
常侯是冰山,可心地是好的,眼睛裡能看到陛下看不到的難處。
他們這些被皇帝親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子,農家子,那點子俸祿全拿去養家了。
那個家可不是自個兒和媳婦的那個小家,那是整個家族的大家,媳婦兒還得跟著自己受苦受窮。
他們因著式微被皇帝看重,這時候跟著同僚去撈錢,那是嫌小命活太長了。
可那點俸祿著實不夠一大家子吃,他們欽天監的老學儒,還有幫著外頭書坊抄書寫評的,幫著茶館酒樓寫神鬼怪志的,大家討生活的法子可謂是五花八門。
常侯不止帶他吃席,哪個學究要錢用了,常侯還幫著介紹活計,要是那個活計是常侯自家的,常侯給的錢還多一點。
常侯媳婦也是個大方人。
這一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