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這個難得上門的親戚,陪笑都陪得臉僵了,佩梅輕嘆了口氣,道:“梅娘以為這事傳得不廣。”
傻孩子,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皇宮裡的兩個至尊頻頻找佩家的人進宮,早就妒紅了有些人家的眼,佩家推之不及的事情,在有些人家裡頭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康大嬸是難得知道小姑子心裡是最為愛重自家的小娘子的人,同為母親,她也知道小姑子的不捨得,有哪個真心疼愛自己女子的母親會讓自己的女兒去當寡婦,她也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柔聲和外甥女道:“這裡頭的東西你收著,實在不想要,你跟你孃親說了就讓她退回來,可你一定要知道,大舅和舅娘日子再不好過,可疼你的心和你娘對你是一樣的,我們才是一家人。”
未必是一家人,大舅在她孃親在孃家受苦的時候沒有為孃親出過頭,不過是後來她爹替她娘撐了腰,大舅看佩家是個助力,方才與佩家多走動了,佩梅娘心裡清楚,不過大舅家確實要比後外祖母要親一點,聞言她又朝大舅娘行了一記禮,乖巧道:“梅娘知道了,梅娘會和孃親說的。”
“乖,進去罷,看這風大得,冷了罷?你先進去,我再站一會兒醒醒神就進去。”康大嬸把紅封送出去了也鬆了一口氣。
不管她那小姑子要不要,這紅封給出去了就是他們家出了力,往後佩家飛黃騰達了,也不可能把他們這個親生的骨肉家全然忘了。
次日,佩準陰沉著的臉一早就候在了進東宮的門外。
自半夜他被拍門的聲音叫醒,佩準的心就跟被凍僵了一樣冰冷。
二姐夫家的女婿沒從宮裡打聽出訊息來,但他從別的地方知道了太孫命不久矣的訊息,祿衣侯一得知訊息就趁夜親自來了佩家,給佩家遞上了這個訊息。
佩準只恨自己無能,以往得聖眷恩顧的時候沒有趁勝出擊調離翰林院,進入朝廷中樞議政,當那手掌權柄的權臣,他甚至都懷疑,他佩家自古以來的祖訓就是在教他們忍辱偷生的,為了活著無論什麼屈辱都得忍下。
冷風一陣一陣往佩準臉上吹,他的心是冷的,但頭腦奇熱無比,連冷風也吹不熄其熾熱,直到有太監連連叫了他數聲,他抬起眼,看到是昨天來佩家的福公公,他那燙得發疼的腦袋方才慢慢冷了下來,也方知吹在他身上的寒風如此刺骨。
“佩大人,”福公公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素來儒雅謙和的中年文士,賠著小心道:“讓您久等了,您快請進,太子說了外面風大,他還有點事在始央宮與陛下一同小朝,暫時回不來,讓您先進宮裡暖和著身子等他。”
佩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半晌沒說話,良久後,他道:“那太孫呢?太孫有空罷?下官想見一見他。”
“這……”福公公賠笑道:“這就不用了罷,跟您談事的是太子爺,太孫一介小孩也作不了主,還是等太子回了再說罷,太子說了,用不了太久的。”
“我就想見一見他,”佩準執著道:“見了,我就知道該和太子爺說什麼了。”
福公公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他亦冷冷地看著佩準,就像看著一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罪人一般,他抬頭來,冷著臉,居高臨下道:“佩大人,昨天你是怎麼說的,還是按著你昨天說的來罷,東宮又不是酒樓,不是你隨便點菜的地方。”
我就是太子也不能壞了這規矩。
此廂孰高孰低,令人一眼皆知。
佩準蠕了蠕嘴唇,捏成拳頭的手心被他夫人修剪得乾淨得宜的指甲掐出了血來,方才令他把想回眼前老宦官的話嚥下。
佩準在東宮辰時未多久進的東宮,直等到午時過後方等到匆匆回宮的太子。
皇帝年歲已高,但身體向來康健,東宮十六歲立為太子,至今在東宮住了二十多年,今年他已年近四旬,常年參與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