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子,梅娘進了宮裡就得守規矩,現在教她總比她什麼事都不懂,一進去一天能犯三個錯來的好。
衛婆婆被佩家重金請來教習規矩,每日只教習半日,有時在上午,有時在下午,有時還會在晚上,皆由衛婆婆自行安排。
佩家請她花了三百八十八兩的銀子,這還只是頭銀,習成之後,還要給她包一個二百七十八兩的紅封,湊成六百六十六兩銀子。這還是佩老太太請了家裡相熟的人家賣了個人情,方才讓這戶跟衛婆婆有舊情牽扯的人家把人請出來,要不然這個能安然無恙從深宮裡全身而退的老宮人都不會答應出來教宮裡的規矩。
衛婆婆十二歲進的宮,五十歲的時候,被皇后放了出來,聽說放她出來還經了現今皇帝順安帝的嘴。
東宮劉太子妃送走了出去微服私訪的太子,就聽說佩家請動了衛老去家教女兒規矩,她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順道說了此事。
太子妃都記得的人,狄皇后自然沒有忘記,衛婆婆侍候過先帝,先帝過逝後她守了先帝喜歡的一個小宮殿二十多年,直到皇帝大赦天下,她藉此離開了宮裡。
她離開之前,皇帝還叫了她過去賞賜了不少東西,借的還是當時皇后的名目頒佈的懿旨。
“她還在都城?”狄皇后聽了,微有詫異。
“還能去哪?都城再不好,總歸繁華,只要身上有些銀子,總能找到人給她養老,她回了鄉下,雙手難敵眾拳,被子侄掏幹了銀子,許是連個全屍都留不下,”劉氏給婆母按著腿,淡道:“她那般聰明的人,總不能連這點都看不破。”
“唉……”狄皇后輕輕地嘆了口氣,不再說她,轉而接了兒媳此前的話,“他們家找了個合適的,倒不用你想法子送人過去了。”
她們也怕進門的孫媳婦進來出岔子,想過在身邊蒐羅個合適的人過去教一教這宮裡的忌諱,沒想佩家還先行了一步。
“佩家也是有些根底。”劉氏道。
狄皇帝瞥了兒媳一眼。
這宮裡,無論是老得快要死的那個,還是那個大的,最痛恨的就是外戚干政,她就是下場。而她生的兒子更甚,劉家還沒幹什麼就已嚴防死守,她這個兒媳婦很聰明,一察覺到他的心思,就與孃家拉開了距離,被孃家人擯棄也沒開那個口,她不希望臨老臨老,還看到兒媳犯這個錯。
老皇后這一眼讓劉氏笑了,她手上侍候婆母的手勁稍微未變,臉上笑道:“您放心好了,以前我都沒做過的事,現在更不會做了。”
她不會把手往外伸的,但外面的手要自己伸進來,那她就管不到了。
佩家啊,佩家自己是不顯,世世代代都沉得住氣,就是太沉得住氣了,沒犯過錯,劉氏才對這門親事心動不已。
她要的就是行事謹慎,輕易不輕舉妄動的親家,省得找個還不如她沉得住氣的,帶累了她和她的詡兒。
“嗯。”狄皇后沉吟了一記,“大事已定,最近就歇停點罷。”
這節骨眼上不易生事,免得那心硬如鐵的老傢伙在臨走前心一橫,把她們都帶了進去,這事他幹得出來。
“兒媳知道了。”皇帝與太子都不是沉迷色相的人,可後宮的波譎雲詭並沒有因此稍減兩分,反而因這老中兩代君王的不動聲色更顯迷霧重重,讓以為自己能取代皇后的貴妃癲狂,讓以為自己能當上太子妃的寵妾遐想聯翩,底下動作不斷,從沒有安寧過一日。就是劉氏想安寧,這些人也沒有想放過她,可他們也不想想,她們婆媳倆一個是曾被打入冷宮被徹底冷落的皇后,一個是連孃家人都棄了的太子妃,皆沒被她們算計住,他們也不想想這是誰的意思,只當她們婆媳倆手段了得,破了他們的局。
如若那個面相慈悲,實則心狠手辣的老帝王在他臨走前能把這些人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