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幾人散去,時瑜才將匕首收起,本已經做好動手打算,沒成想他們卻被引開,念及方才聽到從那邊傳來的動靜,不由微微挑眉。
少了這群人,可是省了不少麻煩。
思及此,她沒有多加猶豫,衣衫飄動間輕的身軀在林中快速穿梭。
好不容易出了林子,她便撐不住似的摔在地上,瘴氣無孔不入,使五臟六腑都感到劇烈疼痛,彷彿每次呼吸都要竭盡全力。
自上次事件後,時瑜就沒再讓時空鏡遮蔽痛感,此時鑽心刺骨的痛讓她直冒冷汗。
這把時空鏡看得抓心撓肝:“大人,您要不還是別硬撐了,我暫時為您遮蔽痛感,您起碼能等到逐影來帶您回去。”
逐影是當年時老將軍在原主初上戰場時送給她的良駒。
據說能逐日而行,也是原主最為喜愛的馬。
“沒事。”時瑜疼得整個人止不住發顫,聲音雖帶了些氣音,卻依舊格外平穩,“神明向來沒有那麼高高在上,既然我用了這具身體,自然要感受這切膚之痛。”
意識朦朧間,耳畔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她偏過頭抬眼望去……
一隻通體雪白尾部翎羽極長的鳥,正嘰嘰喳喳領著逐影朝這邊靠近,再後來,逐影低頭輕輕蹭著她。
時瑜屈指叩叩地面,逐影很快會意在她身邊躺下,她吃力地翻身搭在它身上。
傍晚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鋪滿馬兒回營的路。
……
時瑜再醒來,入眼已是記憶中熟悉的營帳,帳篷外也都燃起了火堆,昏迷前刺骨的痛也蕩然無存,口中隱隱約約有著苦味,想必是有人給她餵了藥。
她支撐著坐起身,正欲去帳外檢視。
簾帳卻被掀開,來人身材修長,一襲月白錦袍,腰間配著上好羊脂玉,氣度非凡。
直至他繞過屏風,時瑜才遲遲看清他的面容,與原主記憶中一位故人相貌吻合,正是擅長術數的國師大人——
景淵。
這樣一來,林中那異常便解釋得通了。
而景淵發現她是坐著的時,微微挑了挑眉,語氣帶了些意外,“體質好瘴毒散的也倒是快,既然醒了,就沒什麼大礙。”
他邊說,邊不著痕跡垂眸打量著她。
都說長寧街那兩座府邸,一座鎮山河永固,一座保國泰民安。
上次見她還是在凱旋門前,眾將領命出征,那時少女面容乾淨稚嫩,目光卻銳利如鷹透著狠厲,她身披銀甲,手握長槍利落翻身下馬,帶著一絲不可侵犯的氣息,恍如剛出鞘的利劍。
只可惜……獨獨是皇帝手中的劍。
而前不久她被馬馱著回來,這把“利刃”受了重傷,虛弱至極,連脈搏都微不可察。
奄奄一息不肯張嘴,還得是他用了強制手段才把藥喂下去。
可她此時又是眸光犀利,眼底帶著讓普通人望而生畏的殺氣,像極了在鬥爭中受傷後,隱藏自己默默舔舐傷口,卻被旁人驚擾的幼豹。
“幼豹”盯了他片刻,緩緩抬眸,語氣平淡疏遠:“時瑜多謝國師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景淵不以為意,目光依舊饒有興致地緊盯她一舉一動,“我朝堂來前線助陣將軍,本就是皇上下的命令,為將軍解毒救命自然是我分內之事。”
時瑜聽後面色不改道:“再是分內之事,也還需謝過大人。”
“將軍客氣。”
景淵掩去眼底滿滿的興趣,面上端著鎮定自若,心裡卻再將“幼豹”一詞默默推翻,又覺得她更像是位有耐心有目標的獵人,擅長偽裝卻又並無感情,更與自己像極了同道中人。
兩人你來我往兜兜轉轉打了許久圈子,時瑜才終於把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