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唯一一位比蕭淵小的皇子,是當年最好騙最好誘哄的一位,更是如今人人閉口不談的七皇子——蕭溯。
當年蕭淵還不足十四歲,七皇子同他也不過只是相差幾日,但兩人的地位和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於是心智單純的七皇子,便聽從了奸奴蠱惑,悄悄從宮外整來了些不那麼要命的毒,本想讓蕭淵吃些苦頭,卻沒成想搭上了自己的命。
蕭淵本就是早產所生,故自幼體弱,再加之當時本就抱恙……
那日毒發時的場景,嚇得皇帝都臉色慘白,嘶喊著太醫來為他救治,帝王震怒並不多見,於是也嚇壞了一眾皇子朝臣。
罪魁禍首是當晚就查出來的,但卻安安生生待到了蕭淵醒來那天。
因為是蕭淵攥著皇帝的袖子,用著微弱的氣音道:“父皇,無論那人是誰,我都要親自處置。”
皇帝心疼著連聲應好。
於是才會有眾皇子畢生難忘的一幕 。
那日天氣極好,明媚的陽光盡情普灑,連帶著習習微風,本應是神清氣爽,但一眾皇子心裡都惴惴不安。
蕭淵是坐著輪椅出現的,他面色蒼白如紙,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獨獨那雙眼睛似是夾雜著無盡冰霜。尤其在環視過眾人時,那淡漠到極致的眼神,卻也像極了萬人之上的帝王。
他準備了同等劑量的毒,在眾目睽睽下,命人灌進了七皇子口中。
眼瞧著七皇子痛哭流涕,在原地聲嘶力竭地哀求著掙扎,也都無濟於事,最終以奄奄一息的狀態被太醫抬走。
其餘人都眉頭緊蹙,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唯有蕭淵勾著唇角,看著七皇子哀求掙扎,他極其平淡地再次環視眾人,語氣毫無起伏:“我對有的東西並不感興趣,諸位皇兄還是莫要再算計到我頭上了,不然,其實我也可以爭一爭。”
後來蕭溯不治身亡,宮裡傳出的卻是七皇子無意跌落井中的訊息。
而蕭淵,卻被皇帝封為御安王。
諸位皇子也是在此時終於明白,雖然聖寵確實大過天,但是蕭淵也絕非善類。
“所以我一直不想和六弟對上,但他手中握著父皇給的權力太多,我完全無法信他無心皇位,直到他當朝辭位放權。”蕭澈負手而立,語氣頗為感慨。
時瑜寫好手中藥方,將其放至一旁晾乾,後問道:“皇上能同意他辭位放權?”
“能,也不能。”蕭澈答得模稜兩可。
繼而又補充道:“父皇向來對他寄予厚望,卻也慎重考慮過他的想法。於是同意他辭位放權,但又要他保證,此生必定留在天煜,留在京城。”
皇帝何其瞭解他,知他不願困於皇族,困於京城,困於天煜。
可他亦是婉芙留給自己唯一的念想。
所以皇帝根本無法徹底放手。
蕭淵必須留在天煜,也是皇帝最後的讓步。
時瑜聽完依舊面無表情,她知曉蕭澈這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可她本身就對很多事沒抱期望。
所以並沒有什麼影響。
只是最近在無形中,似乎對蕭淵又多了些縱容。
比如,某日下朝,蕭淵拿來皇帝特賜的白玉棋盤,非要和時瑜對弈,於是時瑜收了其他旁雜的東西,這一下,便是整整一天。
後來沒過幾日,御安王又拎著桃花釀過來,說是飲酒聽曲不醉不歸,時瑜也應好。後來那晚,酒是倆人喝的,琴是蕭淵自己彈的,第二日醒來,時瑜還是在他懷裡的。
再又過幾日,蕭淵說是聽聞南音廟祈願靈得很,便在沐休時要帶著時瑜去瞧瞧,正巧日日在府中待的無聊,時瑜便同他一起上了南山,可沒想到這山上不僅有寺廟,更是一泡溫泉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