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瑜朝回走再度行至木橋時,景淵正在對面等候。
他漫不經心地望著水裡的游魚,像個來遊山玩水的貴公子,但始終保持警覺,周遭若傳來異動,他頃刻便以凌厲的目光掃去,如同正在悠閒捕食的狼。
時瑜來時,他便分辨出她的腳步,默默等她靠近。
“得罪了。”他突然道。
待人走近,他一把將她扯到身前,裝作替她整理帷帽環顧四周,並不動聲色將人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
他在她耳畔輕聲低喃:“這林子裡藏匿了八個殺手。”
有些特殊身份,呼吸聲與普通人並不相同,他在幼時被側重鍛鍊聽力,於是剛踏入竹林時便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但突然這般近的距離,時瑜有些許不適應, 但腳下未移動半分。
她微微凝眉思索,這些人應當不是衝著他們,皇帝八成還不至於沒腦子到這個地步。
很快,一道記憶裡熟悉的呼喚,揭示了答案。
“時小瑜!小爺一回來就看見你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一句話,驚得景淵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目光也一寸寸挪回到時瑜臉上。
那道清潤乾淨還帶著點氣急敗壞的聲音先傳入耳中,人才藉著輕功從天而降。
少年指著景淵,目露兇光,“這人是誰!你和他靠那麼近,小爺一回來你就給小爺看這個?”
景淵被他指著,順著他的戲默不作聲望著時瑜。
而少年這咄咄逼人的架勢,也驚得一旁努力減少存在感的非晚目瞪口呆。
從未見過有人用這般語氣和小姐說話。
要不是他直撥出姓名,她都能肯定指出是對方認錯了人。
但時瑜瞧著他這紈絝樣,倒是覺得熟悉,在之前的記憶中, 他佔據不少篇幅。
先前的四皇子,亦是如今的凌王——齊恪,皇帝心頭大患之一。
在百姓們的心裡,齊恪舉足輕重。
他因自幼隨同謝將軍征戰在外,從小熟讀兵書巧用戰術,年紀輕輕便率兵打仗攻城伐池,後被先帝封為凌王手握半個兵符,不僅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齊小戰神,更是許多百姓讚不絕口的常勝將軍。
但或許只有時瑜知道,齊恪起初,最討厭的就是將軍。
不過此時她更知道,這些殺手到底是為了誰。
還不等她給齊恪要的解釋,竹林氛圍突變,一襲黑衣的殺手們將他們四個圍了起來。
周遭依舊寂寥,卻驟然騰昇出凜冽殺氣,景淵將時瑜護在身後,齊恪也展臂護著非晚,卻還不忘碎嘴。
“既然當著小爺的面卿卿我我,看來也要和小爺一起對付皇兄安排的禮物了,就是不知道這次的水平如何。”
話音落,齊恪腳尖在地上使力一點,身形如電拉近與殺手的距離。
後者也是很快反應過來,三四個人並在一團,殺氣四溢,眼也不眨朝他攻去。
而其餘幾人也自發盯準景淵,紛紛摸到匕首亮出寒刃,動作迅疾,飛快襲來,景淵縱躍如飛,如浮光掠影般穿梭幾人之間,不用見血飛快將人了結。
而正在此時,竹葉搖晃合鳴中,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弓弦繃緊時的拉扯聲,景淵在聽到的一瞬間,就捕捉到其所在位置。
——時瑜數十米外的正前方
隨即只聽“嗖”的一聲破空之音乍起,利箭在竹木枝葉間閃電般破空而過。
剎那之間,他猛衝而至她身前,大有倘若攔不掉還可替她擋下的架勢。
卻不曾想她左手驀然抱緊他的腰,兩人距離無限拉近,右手將手中的玉佩拋擲空中,同時拉著他朝左側地上倒去。
利箭撞上玉佩發出清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