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尹新月還是在張府住了下來,還勒令府中僕人全都改口叫她夫人,而張啟山不知是默許還是懶得理會,總之沒有提出異議。
而二月紅那邊終於首肯,同意與張啟山一同下墓,只不過要等到他夫人痊癒。此乃人之常情,朝兮亦能理解。
張啟山歸來,自然要問起這些日子長沙城有無變故。副官便將裘德考和陸建勳的事說了說,繼而查到了陳皮逃跑後被朝兮救下,以及朝兮挾恩圖報要了二月紅十根金條的事。
副官並沒有多想,只是單純對朝兮的愛財無恥又有了新的領悟,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趁火打劫了。
張啟山生性多疑,雖然事情發展符合情理也符合朝兮的秉性,但事涉陸建勳,他總覺得哪裡不讓人放心。
他想了又想,提起另外一件事:“先前讓你去查陸建勳與長沙城裡的通訊,可有什麼結果?”
副官忙道:“陸建勳的確與長沙城有過往來信函,不過不是跟那謝朝兮,而是……美利堅長沙商會。”
“裘德考?”張啟山緊了緊眉。
“是的。那日我放火燒長沙商會,事後親兵在火場中發現了一些往來信件的殘片。雖然是用密碼寫的,但寄信方確實是南京方面的情報局科室。我還去查了郵局,商會時常會有信件寄去南京,時間上與陸建勳確有重合。”
“所以……暗中聯合陸建勳的不是他,而是裘德考和日本特務?”張啟山沉思道。
若是如此倒也能夠說得過去。
朝兮一開始就是跟日本人去的礦山,日本特務勾結陸建勳,被他察覺到了什麼,進而被他利用來與自己交易,實屬正常了。
張家人嘛,太正經剛直了反而是不走尋常路。
副官點頭附和:“謝朝兮那樣的人,連佛爺您都不當回事,是不會將陸建勳看在眼裡的。而且,如果是他讓陸建勳帶走陳皮,後面也不會再救了陳皮送回二爺那裡。”
“陳皮怎麼說?”張啟山問。
“跟我查到的沒有出入,的確是謝朝兮救了他。”副官道,“陳皮的性情佛爺應該也知道,除了二爺和夫人,他誰都不在意。哪怕陸建勳隱瞞了什麼,他也絕不可能幫謝朝兮圓謊的。”
“確實如此。”
陸建勳會偽裝做戲,陳皮卻是真正的陰狠涼薄。
張啟山略微安了心,吩咐副官:“既然知道陸建勳與日本特務有往來,以後行事更要謹慎。讓人盯著陸建勳的住處,他每日去了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都要了如指掌。”
“是,佛爺。”
“另外,分派幾個人守著謝氏書局和城郊小院。”
副官微微一愣:“佛爺想要監視那謝朝兮?只是憑咱們的人恐怕很快就會被發覺……”
“只要在他必經之路上監看即可,無須接近。”張啟山沉吟道,“也無須跟蹤。記下他何時經過、去往何方,還有他那幾個夥計,也是如此,每週報給我一次。”
*
一個正月很快就過去了,朝兮始終沒有收到張啟山的訊息。
陳皮在紅府養傷,不敢到書局來尋他,但從二月紅一直沒有去找張啟山這點來看,應該是紅夫人的病並沒有痊癒。
朝兮也不能空等他們,索性又帶著夥計們去周邊探穴下地。
土夫子比不得正經行當,出去“採辦”一次,少則幾天,多則一兩年都有。更別說一下了地,就幾乎是與世隔絕,訊息難免滯緩閉塞。
直到二月二龍抬頭那天,朝兮回到長沙城,看到白色的紙錢漫天飛舞,方才得知……二月紅的夫人病重不治,香消玉殞了。
在路邊小飯館喝口熱湯的空檔,他聽小二說起了原委。
張啟山手裡有醫治二月紅夫人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