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黃金屋,墓道里“別人”經過的痕跡越發多了起來。
除了爆破後斷裂新鮮的磚石瓦當,更多的是被蟲香玉吸引過來的蚰蜒大軍,偶爾碰見幾只走錯路的口中猴或人面鳥。
前一批人觸發的機關,都成了後來人的攔路虎。
朝兮向來不屑計較末流後輩們的錯處,可也忍不住爆了幾句不堪入耳的粗口。
陳皮一邊揮舞著九爪鉤,一邊打趣道:“你別隨便艹他祖宗,他祖宗是吳老狗,早就下黃泉了,還不如我呢!”
朝兮一個愣神兒,險些叫一條半人高的大蚰蜒給咬一口,皺眉道:“他是吳老狗的……孫子?”
“……他叫吳邪。”陳皮道,“吳老狗就這麼一個孫子,可是護得沒邊兒了,還指望他天真無邪呢,還不是到了這兒?”
朝兮前一次聽說吳老狗的訊息,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戰國帛書案後,吳老狗定居杭州,只聽說從他兒子輩開始,往後子孫都不再沾染地下的買賣。
就連四姑娘山的那場史上最大盜墓行動裡,朝兮也沒見過吳家的後人。
今兒一聽說吳邪的名字,朝兮立刻想到了——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吳老狗給唯一的孫子取了這麼一個名字,看來的確有所期望。
然而看這情形,洗的還是不夠白,吳老狗的一番期望也算付諸流水了。
念著早已作古的三寸丁的面子,朝兮暫且在口頭上放過了吳老狗的孫子,帶著王蛇暴力衝殺過去。
這種情況下也顧不得槍聲會不會引來別的東西,反正他也不怕更糟糕的情況了。
幹翻了幾隻超級蚰蜒王,剩下的都是小雜碎,毒性一般,勝在數量可觀。朝兮放血開道,順利來到了陳皮所說的九龍抬屍棺邊上。
附近的屍體一下子多了起來,都是裘德考的僱傭兵。
那些棺材都被開啟過,裡面只有人形玉俑,散發著蟲香玉的味道,看來那些人被擺了一道,這些棺材不過是障眼法。
朝兮繞著棺井找了一圈兒,發現旁邊竟然有一道暗門,門內有著張起靈留下的記號。
從門口的足跡來看,存活下來的人都進到了這裡面。
門內的墓道是傾斜向下的,角度越來越陡。與其說走,倒不如說,朝兮等人是一路“滾”了下去。
墓道的終點是一道巨大的山體裂縫,寬度大概有二三百米,無數碗口粗細的青銅的鎖鏈橫貫兩邊,將裂谷連在了一起。
鎖鏈數量密集,攀爬過去不算太難。只是那上面掛了許多屍體,新舊不一,每一具屍體上都有明顯的爪痕或啄痕,應該是被人面怪鳥帶過來的。
朝兮推測,這大概是人面怪鳥的某種習性,因為在攀爬下降的過程中,他甚至看到了葉成和華和尚的屍體。
陳皮自然也認出了兩個夥計,不過他沒有多看一眼,就跨過了他們的頭顱。
在陳皮的字典裡,徒弟是可以輕易犧牲的。幹了土夫子這一行,更不必說什麼“尊重屍體”、“死者為大”了。
朝兮著重觀察著一些相對古老的屍體,一部分風乾成了木乃伊,一部分則已經成了半骷髏狀,都穿著破爛的盔甲。
看形制,他們可能是守陵的女真族士兵。
還沒等他們下到裂縫底部,一座嵌入崖壁的青銅巨門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看見那扇門的剎那,朝兮的心境確實無以言表。
彷彿是黃鐘大呂轟然鳴響於耳畔,有什麼鼓槌或鍾杵之類的東西重重地敲擊著他的靈魂,那一刻,他久違地感受到了那種不可言說的意志,在對他循循善誘。
是有誰在對他說話,告訴他推開門,走進去。
朝兮像不受控制一樣,扯著鎖鏈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