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雪就不怎麼下了。吃過早飯,朝兮等人一鼓作氣,只用了大半天,就到達了小聖山的山頂。
因為天氣放晴,沿途可以看到很多張起靈隊伍留下的痕跡,從遺落下來的燃料爐可以看出,他們應該只比他們提前了大半天,很快就能追上。
山頂也經歷過一次雪崩——或者說爆炸,整片的雪層已經全部全部傾瀉到了山谷的另一邊。
朝兮再次質疑張起靈挑幫手的眼光。
目之所及,是一大塊巨型的陡坡冰川。在雪山之巔刺眼的陽光照耀折射下,透過冰面上猙獰的裂紋,可以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影子,佔了半壁冰崖,看形狀,像是蜷縮著的大頭嬰兒。
王蛇的隊員都不是幹這行的,看到這個場景,都滿目駭然,如臨大敵,下意識地往後退。
他們都是刀山火海趟過來的劊子手,什麼血腥的場面沒見過?可是眼前這東西非常詭異,不倫不類,像是什麼遠古生物的幼胎化石,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毛。
而朝兮的目光卻盯住了冰川上一個突兀的大窟窿。
“看來下面是空的,他們下去了。”
大概是用爐子之類的東西將表面的冰層烤化,破壞冰川的結構,再一點點往下挖吧,也難為他們能挖穿這麼一個洞,倒省了朝兮多少功夫。
朝兮轉身看著一眾僱傭兵——這些人不是專業土夫子,下去了不知底下的忌諱,很容易丟掉性命。
“你們就在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紮營吧,不用下去了。”隨後,朝兮又看了看王蛇,“你跟我下去。”
王蛇雖然也對眼前的東西頗為忌憚,但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對朝兮的決定,他並沒有表示異議。
倒是朝兮自己解釋說:“他們不懂下面的規矩,跟我一起下去,估計還要我來救他們。”
王蛇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說:“我們做的就是收錢賣命的生意。老闆既然花了錢,我們死在下頭也是該當。”
“我花錢僱你們是讓你們做事,不是便宜閻王爺的。”
朝兮低下頭,一壁重新整理揹包,給自己和王蛇分配補給,一壁漫聲道:“我如果活著出來,你們卻死了,我以後難道去閻王殿叫你們做事?而我如果死在底下,人死如燈滅,要你們陪葬有什麼用?”
王蛇露出一些驚訝的神色,好奇地在那張俊美到堪稱“漂亮”的臉孔上逡巡片刻。
“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您這樣的老闆,有趣,有趣。”
王蛇想了想,又道:“不過既然是這樣,老闆怎麼還帶上我?”
朝兮呵呵一笑:“我怕我死在下面沒人收屍,這裡面你最能打,應該能把我的屍體背出來。”
王蛇也不知他是在開玩笑,還是正經回答,不過也陪著笑說:“哪裡哪裡,沒有老闆能打。”
如果讓王蛇形容一下這位謝老闆,王蛇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有錢,能打。
就像初次見面的時候談佣金,王蛇照例說了價錢。但他們其實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有人能一人單挑團隊裡的所有人,就可以給佣金打對半折。
聽起來優惠力度很大,實際上卻很雞肋:如果真有哪位老闆能單挑僱傭軍團,那還要他們何用?
因此,這個規矩只是說說而已,從來沒有實行過。
可王蛇沒想到,他話音剛落,這位一直微笑說話的謝老闆會解開外衣,鬆動筋骨,一副當真要打的模樣。
王蛇活了三十年,在“業內”也算是頗受好評,一向自視甚高,卻第一次在僱主身上嚐到了挫敗的滋味。
朝兮真得一一打敗了他們所有人,包括王蛇自己,成功把佣金打了五折。
想到此處,王蛇便覺得朝兮純粹是開玩笑了,因為但凡朝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