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說這些……”
她以前也曾想過,若她生父不是皇帝,那會是誰。她既非早產,那她母妃進宮前肯定是有情郎的。
她不能深想下去……
她想,也許這不怪他們。他說了,是陰差陽錯。
若非父皇橫插一槓,也就不會有這般結果。
可是無論她怎麼想,她心裡都有一股鬱結之氣,一時半刻排解不了。
秦珣聽她聲音極低,沒半分情緒,心中驀地一疼,抱緊了懷裡的人,輕聲道:“或許當時他另有難言之隱。你不必這般想著為難自己。”他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故意笑道:“再說了,你還沒認呢,他的過錯,自然可以說得。”
頓了一頓,他又續道:“咱們小時候,不也暗暗說過父皇一兩句麼?什麼子不言父過,狗屁的道理!真有錯,為何說不得?”
秦珩很少見他說這種話,呆了一呆,撇了撇嘴:“我累了,我不想說這件事了。”
“那就不說。”秦珣接話道。他看得出來,她今日情緒不大對,他小心溫存,順著她的意思來。
秦珩想了一想,轉了轉眼珠子,悄聲道:“哥哥,你給我唱個曲兒吧?”
“什麼?”秦珣愕然,疑心自己聽錯了,“你方才說什麼?”
秦珩話一出口,也稍微有些悔意。他是天子,她上回教他講故事也就罷了,這次還讓他唱曲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但是話已出口,看他的神色,她心知他肯定是聽到了。於是,她繼續說道:“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唱個曲兒……”她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小聲補充:“我小時候,我不開心了,掬月姑姑就會唱曲兒給我解悶,安慰我……”
少女眼眸低垂,聲音極輕。
“那讓掬月進宮陪你。”秦珣道。
“哦。”秦珩低了頭,似是知曉,似是失望。
她低著頭,秦珣看不見她的神情,聽她語氣,只當她失望至極。他輕嘆一聲,心說,罷了罷了,反正也無外人,只當是哄她高興。
她今日心情不好,他是知道的。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秦珣咳嗽一聲,闔上眼睛,小聲哼唱。
安靜的車廂裡忽然響起極小的歌聲。秦珩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看向閉著眼面無表情的皇兄。他吟唱的《蒹葭》調子有些像他們小時候悄悄出宮,在茶樓裡聽人唱的。只是皇兄唱的似是而非,曲不成曲,調不成調,遠遠稱不上動聽,倒有些好笑。
秦珩抿唇一笑,繼而又伸手掩住了口。她靜靜地看著他,心裡有些酸澀,又有些溫暖。
他閉著眼,她無法從他眼中檢視情緒,她只看到他的薄唇一開一合,不成調的曲子從他口中溢位。
笑意漸漸染上了她的眉眼。她心裡的那些慌亂、不安、猶豫、難堪忽然散去了很多。她悄悄伸出手去,輕輕撫上他的唇。
秦珣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神色如常。——若非秦珩眼尖看到了他紅透了的耳根子,還真當他如同外表一般淡然。
輕咳一聲,秦珣仍捉著她的手不放:“怎麼了?有事?”
秦珩試著抽出,沒有抽出來,乾脆作罷。她挑了挑眉:“有,想縫上你的嘴。”
“為什麼?”
“不好聽。”秦珩回答的很簡單。她另一隻手也在他臉上作亂。
柔軟的小手將他的臉扯成各種形狀,秦珣的眸色漸漸變深,他沉聲道:“想堵上我的嘴,不止這一個方法。還有其他的,你要不要試一試?”
“啊?”秦珩乖乖收回作亂的手,“什麼法子?”
秦珣低頭傾身,準確無誤地吻上那菱形如花的唇瓣,但是並未長久。如同蜻蜓點水一般,淺吻之後,飛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