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機選得是真好啊,沒想到這夏景昀居然會在這時候後院起火,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也並非那麼可怕嘛!”
“一個黃口小兒,能有幾分本事?南朝真正值得我等忌憚之人還是姜玉虎,那夏景昀不過是運氣好了些罷了。”
看著眾人一臉喜色,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薛文律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諸位,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小瞧夏景昀,他如果這麼好對付,也不可能成為姜玉虎的知己,也不可能讓南朝這麼多才俊俯首,成就這般功業了。”
“忠王世子莫不是被嚇怕了?你被他們吃得死死的,我們可不會!”
“他真的要是手腕不俗,能耐夠大,就不會惹得朝中一片混亂了。其他的本事或許不錯,但從這點上看,他分明就是不懂政務!”
“不錯,誰說登上了高位就一定利害?有些人曾經執掌天下兵權,最後不也輸給了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被攆得抱頭鼠竄嗎?”
薛文律:
他乾脆閉上了嘴,你們要找死就去吧,我言盡於此。
耶律德笑著出來圓場,“文律也是好意,家父也曾說過,夏景昀乃當世雄傑,務必要小心,諸位還是要謹慎些。”
眾人會反駁乃至嘲諷薛文律,但卻不敢反駁耶律德,當即點頭稱是。
人的態度,就是這般向來與對錯並無太大的關係。
“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乾脆提前趕路,早些抵達中京,也好更能利用此番南朝的紛亂。”
一個人的提議立刻引來了眾人的贊同。
“有道理,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讓他解決了內患,再來面對我們,我們終歸就少了些優勢。”
耶律德也算是一個果斷的人,稍作遲疑,便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辦!即刻啟程!”
整個營地又重新鬧騰起來,隨從護衛們的罵娘聲在心底久久迴盪,但大人物們聽不見,更不會在意。
——
距離這隊北梁人已經不再遙遠的中京城中,如今的確是一片沸騰。
朝官請命,奏摺如雪花一般飛向了中樞;
御史跳腳,紛紛上奏言事,抨擊新政過於激烈;
大儒辯經,講述士紳大族對於國朝的累累功勳,對於維繫天下安穩的重要,攻訐新政的出發點就錯了;
學子集會,大街小巷,酒樓瓦肆,紛紛指責建寧侯對天下士紳太過苛責,甚至已經有訊息說,他們要去宮門前靜坐以求太后收回成命。
“今日始見天下士紳之力,夏相莽撞了啊!”
一座酒樓的臨街雅間中,一位致仕的老臣和自家族中幾位後輩坐著,緩緩感慨道。
幾位後輩聞言有些詫異,其中一人便開口問道:“大伯父,侄兒有一事不明,先前夏相在各州推行新政,清丈田畝,也沒見有如此激烈的反對,為何此番來得如此迅疾?”
老者微微一笑,此間都是自己家中後輩,有些話自然也可以說得稍微深些,順帶著這也是難得的教育良機,“這世上之事,尤其是在朝堂,最講究一個師出有名,名正則言順,言順則事成。之前夏相說的是百廢待興,弊政重重,所以要查清家底,也沒說後續之事如何進展,大家雖然知道他肯定會有所動作,但當時肯定是沒法在明面上阻撓的,也無從阻撓。但現在,當他明確亮明瞭自己的目的之後,這些人也就有了反擊的靶子。”
他在桌上微微一劃,“朝官議政,是不是應有之權?御史言事,是不是職責所在?大儒辯經,你還能用權力抓人?學子參政,同樣是國朝一直以來給他們的權力。反對,不一定非得是顛覆,這些世家大族是在亮明自己的態度和實力,讓太后和建寧侯好生掂量掂量。在妥協中鬥爭,在鬥爭中妥協,最終達到一個又一個的平衡,這才是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