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王臨走之前,找了臣弟,剖陳心扉,他說耶律家受父皇大恩,榮寵多年,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知道皇兄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耶律家,因而心頭惴惴。他還說,雖然父皇曾經與他有過一段關於帝位更替的隱秘交代,但是如今皇兄當國,您會如何看待他,那也是兩說之事。因而,他不敢回京,想讓臣弟幫他向皇兄表明忠心。”
梁帝心頭微動,“先帝還與他說過帝位更替的事情?”
“定西王是如此說的,但是具體說的什麼臣弟就不知道了。”
景王抬頭看著梁帝,“皇兄,臣弟說句僭越的話,只是以臣弟這些日子朝夕相處所見而言,定西王無愧國之柱石,耶律家這些年雖然榮寵不斷,但少有跋扈之舉,定西王這等人才若是就此浪費,實在是有些可惜。”
梁帝聽完,微微一笑,“你能與朕說這些,朕很欣慰。好了,你剛入京就把你叫來,也辛苦你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朕自有封賞。”
景王連忙道:“為國事出力,為陛下分憂,都是臣弟的本分,陛下言重了。”
“你看,又生分了不是。叫皇兄!”
梁帝笑了笑,目送著景王走出了殿門。
而後,梁帝便又將王若水叫了進來,一番詢問,基本佐證了景王的話。
梁帝坐在殿中,想著這兩人的話,心裡有了幾分猶疑。
從二人的言語上來看,定西王是忠心且有能力的。
但定西王到底是忠,是奸,值不值得信任,這種大事的決斷,可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能佐證的。
一切還都要落在真真切切的事情上。
比如,身為耶律氏長子的耶律德,如今依舊沒有歸京。
這讓他如何能夠放手信任耶律家?
這頭的他在思索著,景王也邁出了宮城。
景王府上下在提心吊膽了多日之後,終於等到了主心骨回來,得到訊息自然忙不迭來了宮城外等候,將景王請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景王掀開側簾,看著四周,梁都之中,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但他知道,早已是物是人非。
回到王府,看著熟悉的陳設,一種安穩和舒適的感覺油然而生。
只有寄人籬下或者遠遊而歸的人,才能明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的真諦。
更何況,他的王府,遠比狗窩奢華無數倍。
美美地洗了個澡,景王換上舒適的衣衫,來到了書房之中。
雖然許久未歸,但書房依舊保持著離去時的模樣,一塵不染。
他順手拿起一本小冊子,正是那本夏景昀的詩文集,他登時忍不住面露幾分嫌棄地作勢欲扔。
但旋即又覺得,詩文無辜,管那作者是什麼德行呢!
可他畢竟見過夏景昀,看著那些紙上的文字,就忍不住想到夏景昀的絕世風采,想到他身為敵對勢力的那種高高在上,又想到自己一行在烈陽關中的憋屈和無力,終於在陣陣心煩意亂中放下了書冊,隨便吃了些東西,便胡亂睡了。
一夜安眠,翌日上午,他再次接到梁帝的召見。
他坐著馬車,去了皇宮,見到了自己的皇兄。
“坐吧。”
梁帝的態度比起昨夜稍稍板正了些,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朝堂之上恢復過來,“今日朝會,將和議的事情,與諸位臣工都過了一遍。大家雖然各有意見,但對於這個和議的結果還是接受的,眼下我們也沒有別的籌碼,能夠先拿回六萬雪龍騎,還是極好的,所以,朕已經命戶部去準備了,過兩日便按照和議條件,去與南朝交割。”
其實他的話,稍有隱瞞,朝堂之上,哪兒是簡單的各有意見,分明就是吵作了一團。
所幸薛銳並不傻,尤其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