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寒士俱歡顏,真的是夏公子所作?”
夏景昀搖了搖頭,“晚輩曾經偶然看見過一本古籍,上面有些詩詞歌賦,便默背下來,拾人牙慧罷了。”
呂立峰博覽群書,當然知道沒有這樣的古籍,只當是夏景昀為了不讓他難堪的託辭,這也讓他對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心裡更佩服了些。
他認真道:“我很佩服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將這句詩的願望,變成現實。”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開,但剛走出一步,他又回過頭,“如果有需要,可以到龍首州找我,寫信也可以。”
看著呂立峰從容離去的背影,夏景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君子啊!”
不過,一種兩頭下注的可能又下意識地浮上腦海,他連忙搖頭驅散了這個念頭。
還是別那麼惡意了,這人間,還是希望多點真正的好吧!
在先前刺激激動的收徒測試之後,迎春宴就顯得格外輕鬆愜意了。
眾人飲了些酒,吃了些春日特有的野菜、糕點,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宴會行將結束之際,夏景昀持杯來到三位老先生面前,“三位先生之高風,晚輩佩服,一杯薄酒,聊表敬意。”
見識過了夏景昀的真才實學之後,三人都沒有拒絕,笑著舉杯飲了一口。
臨西先生帶著幾分調侃的笑容道:“不必謝我,我等只是怕若是不選膠東郡王,你寫詩罵我們怎麼辦?青史之上,留了罵名,那可不就虧大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夏景昀連忙否認,“我對三位先生之品行操守,絕對是佩服之至,就算今日膠東郡王未能取中,我亦只會覺得是他自身之問題。更遑論三位先生因膠東郡王之事,難免對其餘之人多有得罪,此中決斷,更令晚輩感激不盡。”
晚林先生淡然道:“我等行事,皆自本心,其餘權勢滔天也好,富甲天下也罷,於我等,皆如浮雲。”
夏景昀甚為歎服,不由拱手道:“當日晚輩激憤之下,寫了一首詩,對三位先生頗有不敬之處,今日以一詩賠罪,還望三位先生原諒則個!”
臨西先生眉頭一挑,微微一笑,“哦?你的詩作,那我們可得洗耳恭聽了。”
夏景昀笑著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之上,看過一個故事,據說人間有一座仙山,不知從何處而來,傲然聳立,山巔更有一塔,仿如世之極巔,時人謂之飛來峰,千尋塔,傳言只要在塔上,雞鳴之時便能見紅日初升之汪洋恣意之壯景。在下便以此故事,作詩一首,以表對三位先生之景仰。”
他輕敲掌心,緩緩吟道:“飛來峰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
三位老人默默聽著,並沒有因為這前兩句的平淡而有什麼表情變幻。
夏景昀笑看著三人,開口道:“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哈哈哈哈!”
臨西先生忍不住開懷一笑,一旁的晚林先生也輕笑出聲,就連空壁先生那張黝黑的面龐上,也有幾分笑意。
先前因為三人之固執,夏景昀激憤之下,一首題西林壁,明言三人不識塗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其中意味,直戳三人肺管子。
如今,三人想通了,將膠東郡王收下,夏景昀便是一句,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直接暖到了心窩子。
關鍵是,這兩首詩幾近於異曲同工,道理一脈相承,不過是正反相敘,再搭配當時情景,可謂應景之至。
臨西先生笑著道:“夏高陽,說你前據而後恭還真沒錯啊!”
夏景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夏景昀在這頭皆大歡喜,迎春宴結束之後,英國公呂如松回府的馬車之中,氣氛卻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