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將目光移向令狐衍,“令狐衍,發動繡衣局,全力探知南朝君臣的心意,供朝廷制定方略。”
令狐衍沉聲答應下來。
“好了,你們都先退下吧,定西王陪朕再說說話。”
令狐衍和王若水躬身退下,待得殿中沒了外人,梁帝才看著耶律石,“朕欲遣一皇子作為先遣,前往烈陽關與南朝議定諸事,定西王覺得如何?”
耶律石沉吟一下,“皇子身份尊貴,臨機決斷也能更自如,同時也是一份歷練,陛下英明。”
梁帝又道:“待他回來就以他為另一個副使,如此安排可妥當?”
不曾想這話一出,耶律石卻登時沉默了起來。
皇子為副,那正使的身份能有幾人足堪勝任?
再想想今日召見之人,梁帝此言的用意為何,便呼之欲出了。
梁帝也不催促,默默端起桌上的參茶喝了起來。
大殿之中,忽然瀰漫著一種讓人不安的沉默。
過得片刻,耶律石忽然站起,“陛下,老臣雖年邁,但對南朝諸事頗有研究,老臣自請為此番談判正使,為我大梁再盡一份薄力。”
梁帝彷彿對耶律石的主動請纓覺得有些意外,稍一琢磨,“定西王若能去自是絕妙,但會不會太辛苦了?”
耶律石搖頭道:“臣活這把歲數,上陣打仗是不成了,但逞逞口舌之利,還是可以的。”
他笑了笑,“臣也對那位南朝聲名赫赫的年輕人很是好奇,去看看他到底幾斤幾兩也是好的。”
梁帝一臉欣慰,起身將其扶起,“定西王老成謀國,大梁有你,實乃國之幸事。”
他看著對方,“宗翰此番犯下大錯,採奇丫頭跟文律的婚約就罷了吧,那丫頭乃我草原明珠,便由她自己擇一佳婿可好。”
“老臣多謝陛下。”
耶律石感激涕零,再度欲拜,梁帝伸手將他扶著,微笑道:“你我君臣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暮冬的寒意中,兩人之間,竟如一片春光融融般輕鬆愉悅。
大殿之外,宮城之內,王若水和令狐衍走在風雪中。
“王大人,恭喜了啊,此番看來你是要立功高升了啊!”
王若水連忙謙虛道:“令狐大人,您可別挖苦我了。這對咱們大梁來說,可不是什麼體面的事啊。”
“體不體面不重要,能幫得到陛下,解決他的麻煩和憂慮,那就是大功。”
“哎。借您吉言了。”王若水不知道怎麼接話,抬頭望見中書院就在眼前,連忙道:“令狐大人,下官告辭了。”
“好說,本官就不請王大人來串門了。”
王若水唯唯諾諾的拱了拱手,轉身帶著幾分急切地離開。
看著王若水的背影,令狐衍臉上客套的笑容漸漸成了嘲諷的模樣。
副使?
明知道南朝來人是夏景昀還要派王若水當副使?
夏景昀若是不將其索要回國,那王若水很有可能就真的是南朝的暗棋;
夏景昀若是索要,那就給他,讓他在其餘地方讓點回來,用一個無用的南朝降官換來實打實的利益,何樂而不為?
陛下雖然遭逢大敗,但手腕依舊厲害啊!
令狐衍望著遠方的風雪,嘖嘖感慨了兩句,想到南朝崇寧帝的遭遇,想著最近陛下對自己明顯多出來的提防,又嘆了口氣,籠著袖子走入了風雪中。
——
雨燕州,曾經的州牧府,如今已被東方平和親兵們佔據。
不止這個雨燕州城,整個雨燕州各處,眼下都處在臨時的軍管之下,秩序打亂,同時那席捲朝廷,一舉奪取皇位的美夢破滅,舉州上下,一片人心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