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死傷慘重,還不撤兵嗎?”
戰場上的雙方都是人組成的,戰損到了一定程度,誰都扛不住。
你什麼先登的改命大賞,什麼金銀財寶的誘惑,那也要有命拿才是。
都是當兵吃糧的,看著身邊袍澤一個個倒下,能忍住不貪生的沒幾個。
本來攻城的戰損就比守城方高得多,還要這麼打下去,怕是自己這邊先扛不住了。
東方平神色冷漠,“常山郡守軍只有三千,現在更是強弩之末,若不能一鼓作氣拿下,待他們恢復元氣,更是難啃!我們必須要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儘可能地擴張地盤。”
他抬頭看著對方,“吩咐下去,先登者官升高三級,城中女人任選,破城之後,每人賞銀十兩!然後,讓督戰隊上,有畏縮不戰者,斬!”
將領看著他臉上不容置疑的決絕,無奈抱拳領命退下。
在新的舉措和刺激之下,雨燕軍又重新抖擻起聲勢,城頭上本就即將力竭的常山郡守軍,登時壓力陡增。
任憑張虎頭等人怎麼喊,怎麼奮力,人數終究是他們越不過的坎。
三千人扛著對方整整一天前赴後繼不帶停歇的狂攻,同樣也是傷亡慘重。
破城,似乎就只在早晚。
張虎頭的手舞動得也越來越慢了,力氣的耗盡是一方面,心氣兒的消散則是更致命的。
原本支撐著身體的那一腔熱血漸漸退卻,疲倦和恐懼都開始侵佔著心神,他忍不住升起一個念頭:就這樣吧,我也盡力了,一死百了吧!
就在他就要抵擋不住內心那放棄的魔鬼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鼓譟。
只見一向文弱的太守大人,領著一大幫衙役和護院,朝著城牆上衝了過來。
甲冑在他們身上歪歪扭扭,兵刃舉在他們手上頗為滑稽,但是.
張虎頭的心頭猛然一振,熱血直衝腦門,大吼道:“迎敵!”
城牆上,剛剛成功登上城頭,並開闢出一小塊地方的雨燕軍,又在守軍這一股莫名的重新振奮中,被趕了下去。
有了生力軍的加入,陣腳被重新穩住,但是衙役、捕快,護院的戰鬥力畢竟比不得經過正常訓練的軍士,不多時,就有許多人掛了彩,戰鬥力大損。
張虎頭心頭輕嘆,人力有窮,對方若還是這麼不計代價地攻打,自己這邊這點人終究是扛不住的。
他扭頭看向南面的城牆,那兒是叛軍惟一沒有進攻的方向,是給他們的退路,更是惡魔的誘惑。
那安靜的城門彷彿有個聲音在說著:逃吧!你們已經打成這樣了,對得起朝廷了,何苦在此丟了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留得能戰之人,去下一個城,重新整隊備戰才是當下正途啊!
他看著此刻熱血上頭,口中高喊著誓與城池共存亡的太守大人,心頭又生出幾分於心不忍。
既不忍戳破對方那個只要努力就可以守住的美夢,又不忍拋下對方做一個懦弱的逃兵。
雖然他認為那是更正確的選擇。
“將軍!快看!”
一陣士卒的歡呼聲將他從麻木的劈砍中叫醒,只見夜色之中,一條火龍在城池的西面陡然亮起,然後迅速地衝向了城池下方的交戰最激烈的北門。
正一門心思攻城的雨燕軍被這斜刺裡衝出來的一支騎兵猛地一撞,本就處在戰損崩潰臨界點上的軍士們,一看對方援兵抵達,瞬間戰意全無,倒卷潰退。
督戰隊正要狠下心來動刀,後方適時地響起了鳴金收兵的聲音。
看著如潮水般退卻的敵軍,城牆上,幾乎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連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張虎頭也是一樣,但他還是沒忘記身為一個軍人的素養,在癱坐下來之後開口提醒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