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頓。
溫寧頓還是站立在那裡。
他手中的長槍依舊。
大地平靜,天空浮雲。
陽光照射到他銀白色的鎧甲上,一朵花從他的肩頭鑽了出來。
鐵壁城牆,千年王城,萬軍如雨。
他白甲紅花,挺槍而立。
這樣的場面,說不出的鐵血又柔情。
足以入畫。
如果說,是拋開其他的一切的話。
如果說,不去看那一把已經落下的刀的話。
如果說,今日不是生死存亡之日的話。
那就真的,江山無限美好。
可惜……
可惜。
下一刻,有更多的花,從他的身上鑽了出來。
一朵,兩朵,三朵,四朵,五朵。
直到他全身都被繁花堆滿。
鐵槍也化作花枝。
那些花也還沒有停止生髮。
它們繼續生長,直到鋪滿了整個平原。
鋪滿了,整個平原。
花的平原。
生機無限的平原。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站在這無限生機的花的平原裡的溫寧頓。
人們卻覺得,他是站在一個墳墓裡。
這些花,是為了給他送葬的花。
“九月,諸神死亡的平原上,鮮花一片。”鬼使神差的,有人看著這一幕,念出了一句古老而又意味深長的詩句。
當這詩句結束的時候,忽然,溫寧頓全身的銀白色的鎧甲都破開了,像是初春解凍的河流,秋天落地的楓葉。
一陣陣細碎的破碎聲裡,他手中的那一杆傳承千年的屠龍騎槍,也是隨著歲月的煙塵,終於在這一刻化作了灰燼。
當鐵槍消散,就如同是某種訊號一樣。
又或者,是溫寧頓真的沒辦法再堅持自己了,他跪倒在了地上,滿地的花叢裡。
一語成讖,不外如是了吧。
“你輸了。”鐵浮屠收起鐵刀,全身的那種凜冽的殺氣,也是消散的乾乾淨淨。
九刀過後,那些所有的前塵往事,憤怒殺機,都已經付諸,並且斬斷了。
之後溫寧頓怎麼樣,死或者是不死,都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默默地在心底說了一聲,殿下,您可以安息了,然後再沒有看一眼溫寧頓,轉身走進了軍陣之中。
行至之間,居然有種說不出的超凡脫俗,像是那九刀斬完,他就把自己和這個世界的一切羈絆都斬斷了。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從前的鐵浮屠了。
只剩下,一個全新的,不一樣的鐵浮屠。
“我……輸了。”看著鐵浮屠的背影,跪在花叢裡的溫寧頓,用一種既像是羨慕,又像是遺憾的口氣,說出了那三個字。
雖然溫寧頓說的很低聲,但還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三個字。
中央王城的城牆之上,所有的人類士兵眼裡都流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儘管,溫寧頓還沒有死,他只是輸了,他的背後還有那麼多的異化的始祖派魔種。
中央王城的城牆也好端端的屹立著沒有倒下。
可,就是,輸了啊。
溫寧頓輸了。
那麼這場戰爭也就輸了。
因為,那個之前不管人類士兵們怎麼痛恨,怎麼討厭,怎麼不能接受的溫寧頓,他只要站在那裡,好歹給人一種,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他的背影永遠充滿自信的意味。
但現在,人們再去看他的背影。
只覺得他……很可憐。
對,又也許是他們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