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為他解毒。
接下來一些日子,每日都有喝不完的藥,苦得他恨不得沒有長舌頭,即使不在喝藥,嘴裡都是苦澀的,一直苦到心裡。
他過得渾渾噩噩,沒日沒夜,因為眼睛看不見,睡著和醒著也沒什麼分別。
時間一長,他已漸漸習慣,能透過聲音辨別環境和人了。雖然目不能視物,但他的心裡卻是明白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是羅欽,高仁心身上總帶著一股藥味兒,還有一個人,總在深夜出現,卻不言不語,在黑暗中一坐就是一整夜。
顧懷清知道那人是誰,正如那人知道他是清醒的一樣。只是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彷彿一開口就會驚醒美夢似的。
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少日子,顧懷清的眼睛終於漸漸能夠視物了,只是他依然不愛說話。
對旁人還算有反應,只是段明臣過來探望時,他卻總是翻身朝裡躺著,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段明臣只要一靠近,他就往旁邊閃躲,抗拒他的親近。
段明臣痛苦卻無奈的眼神,讓羅欽心生不忍,忍不住勸顧懷清:&ldo;我知你心裡怨段大哥,可是他也有苦衷的,當時那種情況,他也是被逼無奈。
你受了傷,段大哥的心只怕比你還痛。你是沒有看到,那一日,他像不要命一樣,冒著箭雨衝上城樓,把你抱下來,直衝去找大夫。
你眼睛中了毒,需要千年雪蓮做藥引,他二話不說,拋下軍務就進了大雪山,在冰天雪地的雪峰找了三天,手腳都凍傷了,才摘到了千年雪蓮。看在他如此誠意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諒他一回嗎?&rdo;
顧懷清卻只是疲憊的閉上眼,道:&ldo;別說了,我頭疼,你出去吧。&rdo;
這時,房門啪的一聲被推開,一身銀甲的少將軍侯玉坤闖了進來,衝著顧懷清冷笑道:&ldo;你這麼矯情給誰看?&rdo;
顧懷清本就不待見侯玉坤,看到他就想起在嘉峪關慶功宴的那一幕,想到他跟段明臣有過的親密關係,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煩悶。
不過,顧懷清大病初癒,又經歷了一番生死劫難,此時心灰意冷的,也懶得跟侯玉坤做那口舌之爭。他不嫌丟臉,顧懷清卻覺得這般潑婦吵架似的未免太難看,就在床上轉個身,只留個後腦勺給他。
侯玉坤被他的態度氣得仰倒,就想上前把他扯起來,卻被旁邊的羅欽死死拉住。
&ldo;少將軍,您別衝動,顧大人還在養傷呢!&rdo;
&ldo;都養了一個月了,我看他早就好了。要有病,那也是心病!&rdo;侯玉坤被羅欽攔住,可嘴巴卻不依不饒的,氣呼呼的說,&ldo;你不就是怪段大哥射了你一箭麼?可笑你還自詡喜歡他,竟然一點不瞭解他。難道你沒想過,以他的本事,真的要射死你,簡直易如反掌,如何還能讓你活著?當時若是他不射那一箭,換了我爹動手,你可就必死無疑了!你不體諒他的苦心,還在這裡矯情,跟他慪氣,折磨他,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你哪一點!&rdo;
&ldo;夠了!你們都閉嘴,給我出去!&rdo;段明臣冷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侯玉坤猶自忿忿不平,羅欽生拉硬拽把他拖了出去,體貼的合上門,留下兩個人獨處。
段明臣端了張凳子,坐到顧懷清的床邊,輕輕的嘆了一聲,道:&ldo;清清,我們談一談,可好?&rdo;
顧懷清掀開身上的被子,慢慢的轉過身,冷漠的望著段明臣。
那雙漂亮的鳳眸已經恢復了清亮,然而卻再也沒有溫暖的情意。
段明臣心中大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碰觸他,然而當他看到顧懷清眼中的冷意,不得不縮了回來。
段明臣尷尬的低咳一聲,問道:&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