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本地大姓的宗族體制,河畔村在曹洪的帶領下走出了一條頗為類似,卻又與眾不同的道路。
河畔村在佛山一帶屬於雜姓聚居之地,即便是人數最多的田姓也只有數十人口而已。
當年正好趕上這裡的富戶遷居廣州,曹洪等人抓住機會,買地置屋,將規模漸漸做大,中間自然也使了些手段,不多的本地人紛紛遷往它處,賣屋賣地,將這片地域讓給這幫軍漢出身的新勢力。
歐陽山的父親過世之後,曹洪成為新的首領,此時的河畔村已經度過最為艱難的開拓時代,不僅得到了附近大姓宗族的認可,連官府也在這幫軍漢的疏通下給了他們河畔村的名號,成功地在佛山立足。
沒有了外部威脅,村裡的人心便開始散亂起來,好不容易攢下的一些資產也時時被人盯著,由於缺乏規矩制約,分化的情緒漸漸傳播開來。
作為首領,曹洪強勢的作風在這時候開始展現出來,先是修建秦公祠,既然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因為秦總兵的原因來此定居,那麼祭拜秦公就成了大家共同的信仰,至於各家祖宗,可以各自在家祭拜,祠中只給予一個姓氏的牌位,立於秦公之下。
建好祠堂之後,曹洪隨即宣佈村中土地、宅院、作坊、鋪面生意等均作為公產統一管理,並參考本地宗族的管理模式,由村人推舉德行高尚的老人負責監督。
在收繳村人私產的時候,還是出了些問題,大多數人並不願將私產充公,儘管曹洪在金錢補償方面頗為大方。
正在糾扯之間,田松明站了出來,全力支援曹洪等村中管事之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田松明的意見很直白,既然大家抱團在一起生活,人家曹洪這些有大本事的人又沒私心,其他人再作計較就是不識抬舉,尤其是他們田家人,之前破落的連飯都吃不飽,現在日子好了,守著那些私產蹭油水,讓那些新來的開拓者作何感想?
最後,一部分意見不合的人套現離開,剩下的人則緊緊團結在以曹洪為首的薊鎮軍人身邊,形成了目前半宗族、半軍寨的獨特管理模式。
有人走,就會有人來,三十年來,又有一些薊鎮老兵聽到訊息,選擇前來投奔,村子的規模漸漸擴大,在這尺寸之地,隱然已成一方豪強。
過年期間,田松明在祠堂開了三天的流水席,村人們在幾位老者的帶領下先是統一祭拜秦公,然後再分別祭拜自家祖宗牌位,之後便開席飲宴。
年節的銀子、吃食、物品之前就已經分了下去,此時大家臉上堆滿笑容,大聲吆喝著、攀談著,訴說著一年的辛苦和收穫,將喜慶的氣氛漫延開來。
祠堂的門口擺著一桌一椅,桌上放著一個盤子,盤子裡堆滿了銅錢。
田松明扶著村中年齡最大的一位長者在椅中坐定,一群童子便自動跑過來,亂哄哄地磕著頭,老者抓一把銅錢撒下去,下邊孩子們便開始哄搶,搶到銅錢的孩子起身離去,沒搶到的也不氣餒,跟著下一撥繼續磕頭,直到搶到為止,也有頑皮的童子手裡抓著銅錢,趴在地上不起來,杜金豹就過去踢上一腳,童子也不以為意,扮個鬼臉,溜之大吉。
郭峰和田鐵壯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欣賞著眼前場景,眼睛不自覺地溼潤起來,想著如果自己沒有穿越到燕朝,現在肯定也在家裡,給哥、姐的孩子發紅包吧。
穿越行動開始以來,儘管宿命已定,但在所有華興人心裡,那種背井離鄉的情愫總是縈繞不去,幾乎成了禁忌。
梁繼盛曾經說過,人生總會有得有失,既然選擇了告別,那就只能一往無前。
看著院中場景,郭峰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晚上,輾轉反側艱難入眠的郭峰,睡夢中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郭峰在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