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過早膳,湛崢才慢悠悠的出門,往王相府上去。
過不一會兒,有人來送鋪子上這個季度的賬冊,茵茵與庾妙琦便都忙了起來,直到湛崢兩人回來,還沒忙完。
“母親,”王瑩嫚行了個禮,就要像從前一樣自行起身。
庾妙琦提筆在看完的這頁賬冊邊做了個記號,頭也沒抬的問:“王家的規矩就是如此?”
王瑩嫚原本已經起身,此刻聽了這話,只得立在原地:“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庾妙琦從賬冊中抬起頭,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都說王家女在規矩上再仔細不過,可我在你身上怎麼看不出來?到底是外頭對王家女讚譽過甚。盛名之下,難副其實。”
王瑩嫚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若按著回孃家之前,她肯定是要回嘴了,但如今她只是咬牙低頭再次行禮:“拜見母親。”
不過,她這回倒是規規矩矩等回應了,庾妙琦卻連頭也沒抬,只繼續看著自己的賬冊。
王瑩嫚嬌貴,很快就有些忍不住,幾次暼向茵茵和湛崢。
茵茵為了避免麻煩,就連蘸磨都不會抬頭。
至於早就坐在一旁的湛崢,雖然看見了她的眼神,卻板正一張臉,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自顧飲茶。
王瑩嫚抿緊嘴唇,眼中透出些屈辱。
等到庾妙琦看完手上剩下的一點東西,王瑩嫚也幾乎是憑意志力撐著了,到這會兒她才開口叫她坐下:“王氏你也不是不會行禮,怎麼從前都不曾見你好好做過?”
王瑩嫚動作僵了太久,直起身時有些晃悠,伺候她的王嬤嬤趕緊上前撐住她,給扶到一邊。
“從前是兒媳疏漏太過,還請母親寬恕。”
“並不是你疏漏太過,”庾妙琦道,“是我這個做婆母的對你太過寬容,才叫你蹬鼻子上臉。”
庾妙琦一向溫和待人,這突然板起臉,讓剛坐下的王瑩嫚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兒媳惶恐。”
“你有什麼好惶恐的,”庾妙琦冷眼看她,“你可是王家女,是王相的嫡女。”
王瑩嫚張了張嘴,可看這氣氛,又識趣的閉上,沒有說出來。
“既然你不喜歡我待你好,那從今往後,”庾妙琦頓了頓,“咱們東昌院的規矩也立起來吧。”
“我也不難為你,一早過來服侍我起身用膳,晚間伺候我梳洗歇息。都是些尋常事,等什麼時候你能學著做好了,再提別的。”
茵茵聽在耳中,動作卻難免慢了些。的確都是尋常事,但越是這樣尋常又瑣碎的地方,越是辛苦和費時間。
照這樣做下來,難是不難,但王瑩嫚再想像從前一樣,什麼讀書寫字不理人,天天想情郎,那可就沒這空閒了。
“母親,”王瑩嫚急急喊了一聲,帶著幾分威脅之意道,“您也說了,我是王家女。”
“那又如何,”庾妙琦嗤笑一聲,“天底下侍奉婆母的規矩都相類,難道你王家就如此有別於我庾氏不成?”
湛崢適時開口道:“王氏,孝順婆母的事情,你也要以家世壓人不願意做?”
“既然如此,趁著今日休沐,岳父岳母都在,車馬也才剛剛收拾好,重新套上也方便,我再把你送回孃家去?”
見王瑩嫚低著頭,看不清神色,湛崢直接吩咐她身後的王嬤嬤:“王嬤嬤,你是岳母給王氏的,這些該做的東西,我相信你一定能提點好王氏,對嗎?”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或者,王嬤嬤你還是更想回到岳母身邊去,再請岳母另換了新人來?”
王嬤嬤原本還不敢答應,這會兒一聽要把自己給退回去,當即道:“老奴一定好好提點少夫人。”
湛崢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庾妙琦,等她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