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崢這話雖沒怎麼給人留臉,說的卻也是實情。
這府裡仗著身份,肆意行事的人不勝列舉。上至主子,下至丫鬟小廝,幾乎個個都是一雙富貴眼,只敬著有權有勢的人,一旦失勢跑的比誰都快不說,還能直接上來咬你一口,就為了撕下二兩肉來。
從前湛崢的父親算是歹竹出好筍,這府裡的一股清流。如今他沒了,被他彈壓下的牛鬼蛇神,自然都得出來活動活動,顯顯威風。
否則湛崢與母親也不至於被趕到老家去,還先後遇到兩次刺殺。
不過,潘茵茵不由咋舌,不愧是男主,今年也才六歲吧,就能把話傳得這麼清楚。像其他幾房的子嗣,等湛崢回京後,都十幾歲了,還跟長不大一樣,被湛崢一抓一個小辮子,都給處置了。
潘父得了湛崢傳話,自然要緊著去處理,湛崢也沒有多留,跟著一道回去了。
潘茵茵打了個哈欠,錯過了一個為男主相面的機會。
潘母正好從耳房進來瞧見,笑著抱起女兒:“困了就睡吧,這時節,也就是你這小孩子家家的,才能好好歇上一會兒了。”
哄睡了女兒,潘母叫了老嬤嬤進來,自個兒便又趕著出門了。
這日子沒等多過上幾日,潘茵茵再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搖搖晃晃的地方。她看了一會兒頂上,清醒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該不會是到跟著男主母子離京的時候了吧!
潘母本在和丈夫說話,發現女兒醒了,便抱起來,逗弄了兩下,才繼續說:“潁州望族頗多,小公子離開京城,在潁州居住求學,往來俱是望族公子,未嘗不是好事。”
潘父點頭:“京中豪門多行事荒唐者,倒不如潁州名士風流。”
完蛋,真的是要回潁州。
潘茵茵又忍不住落淚了。
“茵茵?”潘父坐在對面,看得更清楚,“怎麼突然又落下淚來。”
潘母也跟著緊張的哄著。
潘茵茵淚眼婆娑間,想到一個主意。
她盯著面前的車簾子,好似看見什麼似的,跟著張嘴:“前、壞!”
潘父瞪大了眼,就要站起來,卻砰的一聲撞到馬車上。他顧不得頭上疼痛,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她娘,這、這……”
上次女兒哭泣時,府醫就曾往怪力亂神那邊提過,潘母自然也很快想了起來,她也有些驚惶:“茵茵如今這會兒,連爹孃都才剛喊明白,別的我們還沒教她呢,她是從哪裡習得?”
夫妻倆對視一眼,還是潘父先穩下心神,敬畏的看了一眼車簾的方向:“方才茵茵所說,聽著更像是預警一般,這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還得先去稟告夫人才是。”
潘茵茵眼珠子一轉,開口蹦出個音:“好。”
又是一個沒教過的字。
兩人不敢耽擱,趕緊叫停馬車,抱著女兒到前頭,攔下夫人的車駕。
湛崢撩開車簾子,看著面前的潘家夫妻,微微蹙眉,卻沒斥責什麼:“可是出了什麼事?”
潘父叫跟在車邊的其他僕從走遠了些:“小人有要事須向夫人稟告。”
見他如此慎重,夫人自然也不會再端著,叫他近前回話。潘父卻扭頭叫了潘母帶著女兒上車去,只自己守在外頭。
“青蕪,你怎麼把孩子也帶來了?”
面對夫人的不悅,潘母,也即是青蕪趕緊近前將女兒方才的神異之處都說了。
夫人連帶著湛崢都驚詫不已:“果真?”
青蕪緊張的點頭:“若不是事情要緊,奴婢夫妻兩個豈敢耽擱夫人與小公子的行程。從前都聽老人說,小孩子眼睛靈,奴婢也是怕……”
夫人將視線落到潘茵茵身上,卻發現她的眼神只看著空處,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