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魚肚泛白,在那萬丈金光平地起的視線盡頭,一個人影漸漸地清晰起來。
他的背上揹著一口漆黑鍍了金色花紋的棺材,身側揹著一個小木箱,手中撐著一把紅得能夠滴出血來的傘。
寬大衣袍將他那遍體鱗傷的身軀遮擋了個乾淨,彷彿如此這般,他就又回到了從前,重新變成了那謹慎克己的父母官。
待到了天鬥寨的大門前,謝老四停住了腳步,他將傘側了側,看向了天上的太陽,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刺目得想要讓人落淚。
他沒有停留太久,撐好傘揹著棺材,一步一步地朝著周昭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天鬥寨昨夜經歷了一場血戰,這會兒寨中的血還沒有來得及清理乾淨。成玉媛不在,正在清理戰場的眾人都將視線落到了他們新上任的三當家周昭身上。
小姑娘坐在臺階上,看上去有些睡眼惺忪的,在晨光的照耀之中,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柔和。
可是沒有人會因此便看低了她,她的衣袖之上還沾著上一個三當家的血。
“走吧!謝老四,去將寨主的兒子還給她。”
周昭說著,打了個呵欠。
韓大山見劉晃像個影子一般跟了上去,想同他對視一眼討個章程,卻只瞧見了一頂恨不得將整張臉都遮擋起來的斗笠。
他孃的,怎麼有人斗笠戴在臉上,還不掉!
韓大山想著,眼睛咕嚕嚕一轉,沒有跟上去。
他一個小嘍囉,跟上去看神仙打架,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找死!
成玉媛的院子被燒了個一乾二淨,這會兒她正待在天鬥寨專門給貴客準備的小院裡,雖然這土匪窩子從來也沒有客人。
“謝老四!果然是你!你將我們小公子還回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周昭幾人的腳方才踏進小院,成銘的怒吼聲便傳了過來,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對著院門的石凳上。
在他的身後,擺放著一張竹躺椅,成玉媛和著衣衫,躺在那裡睡著了。李湛跪坐在她身側,輕輕地搖著扇子。
聽到小公子三個字,成玉媛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抬手一揮,將李湛手中的扇子打落在地,騰的一下站了起身。
“周昭,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同謝老四一起來了,你們合謀算計我?”
她的眼神銳利無比,同昨夜那失神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謝老四,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將我兒還給我!”
周昭挑了挑眉,示意謝老四將棺材放下來,她衝著成玉媛拱了拱手,“寨主此言差矣,昭前來是向寨主邀功的。我同謝老四認識,說起來還多虧了成二哥,若不是他半夜不睡覺跑去刺殺我。”
“我也不至於知曉那一段舊事。昭不才,有辦法可以查明小公子當年被害的真相。”
周昭一邊說著,一邊從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塊刻著成字的玉佩。
這是她踢成銘之時,眼疾手快地從他腰間勾下來的。
成銘臉色瞬間青一陣白一陣的,他伸出手來,想要去搶奪回那塊玉佩,周昭卻是手腕一翻,玉佩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袖袋之中。
“你說什麼?你說你可以做什麼?”
“周昭你若是敢騙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要以為我只剩下了成銘,便殺不了你。蟻多還能咬死象。你便是一條龍,在我天鬥寨裡都得盤著。”
成玉媛神色冷靜,但是眼中的風暴已經藏不住要溢位來了。
周昭卻是半分不懼,她想說別說龍了,就是孫有善那條毒蛇,不都差點兒在天鬥寨裡當家做主麼?
這種威脅,還比不上週不害棍棒同罰抄卷宗來得強。
“昭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從來不拿死者說笑。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