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能不能和我一道,等我採些草藥,再一同回去?”
黎應晨當然沒有反對意見,吃完手裡的餅就上路。
白凝春非常珍惜地咬完小半塊牛舌餅,剩下半塊放回了口袋裡。黎應晨低頭問:“不合口味?”
白凝春趕緊搖搖頭,不好意思地笑:“怎麼會呢!就是……就是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餅子,想留給孃親嚐嚐。”
黎應晨聽得心裡一酸,輕笑一聲,隨手把一整包油紙包都塞進了白凝春懷裡:“不用省,我這多的是,放心吃。”
白凝春小臉通紅,拼命地點點頭,用力道謝。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針女和吊樹影的戰鬥所致,接下來她們一路出奇的平靜,再沒碰見別的邪祟。白凝春年紀雖小,辨認起幾種草藥卻是非常精準,下手挖時也熟練得很。黎應晨一開始還想幫幫忙,後來發現自己根本分不清草藥,所有的植物在她的腦子裡一概歸類為“綠葉菜”,於是果斷不給人家小姑娘添亂了。
等到天邊微微亮起血色的曙光,白凝春才結束了採摘。她揹著滿滿一大揹簍的草藥,向黎應晨道過了謝,帶著黎應晨走上了回村的路。
一路上,白凝春都在小跑,雙眼放光,腳尖一顛一顛的。
沒過多久,山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山村,高低的屋舍錯落在一片平地上。
進村路口的正中央,放著一個火盆。在那枯樹、土屋與塵路之間,掛著無數飛揚的白幡。山路彎彎向上,白幡與紙錢隨風飄揚,被朝陽染紅,幾乎要把整個視野填滿。
白凝春在紛飛的白幡之間回過頭,笑吟吟地張開細瘦的手臂——
“歡迎來到我們的村子,黎姐姐。”
柳家
時值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正是莊稼人出門勞作的時間,這村中街道上卻沒有一人,只剩下漫天飛舞的白幡,透著一股濃郁的死氣。瘦骨伶仃的小女孩,站在這山村道口,淳樸的微笑。
黎應晨盯著白凝春看了一會兒,突然說:“跟我走吧。”
白凝春迷茫:“咦?神女姐姐說什麼?”
系統沒有反應,這姑娘是個活人。黎應晨揮揮手,笑著說:“別在意,走吧。你媽媽要等急了。”
白凝春重重地點點頭,帶著黎應晨回頭跑去。黎應晨收起針女,跟在她後頭,看著她連滾帶爬,無比興奮地衝向一處小院。
接近那處院子,總算有了些動靜,卻不是什麼好動靜。一些爭執的語聲灌入了黎應晨的耳朵。
那是一處土牆堆圍的小院。內有一個穿著粗布短衣背起包裹的年輕女人,頭上繫著一塊碎布,扶著殘破的門框,正在向外走。她看上去一身病體,眼神卻滿是堅定,嗓音輕和,虛弱卻篤定:“阿嫂不用勸了,我意已決。”
個村人圍著她,人人面有不忍之色。其中一個老婦急聲勸道:“白家娘子,你這身子怎麼出得村呢!可去送死的?凝……”
白凝春像個小獸一般衝進了院中。老婦抬起頭來,一下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地叫:“凝春!!”
所有人齊齊回頭。
白凝春跑得太急,喘兩下倒勻了氣。眾人都看呆了。她也不覺,興奮地抱起揹簍,獻寶似的湊上去:“阿孃!阿孃!你看,我遇到了神女姐姐!我把藥摘回來啦!你的病會好起來啦!”
白家娘子一時之間愣住了。她盯著白凝春血汙斑駁的小臉,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嘴唇顫得厲害。
“阿孃?”白凝春仰著頭小聲說。
白家娘子驀然爆發出一聲語焉不詳的哭鳴。她的手高高舉起,抓握幾次,最終還是沒能打下去。她一把甩開那揹簍,用力地抱住白凝春,一下子決堤般的大哭起來。哭聲悽苦悲涼,又有失而復得的狂喜,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