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毒郎中將樓允帶回屋裡安頓好,他才問道:「他到底如何?」
毒郎中嘆了口氣:「王爺在救王妃的時候就受了重傷,原本應該靜養,結果王妃突然出事,他受了刺激,又強行撐著身體跳入海里,加上鬱結於心,身體被一再摧殘,如今是傷上加傷,性命堪憂,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了。」
「這麼嚴重?」樓宗凝眉。
毒郎中苦笑:「王爺內傷加外傷,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好的地方,而且他毫無求生意志,自己本已經不想再活,在下雖醫毒頗精,但實難救治一個本不想活的人。」
樓宗望著躺在床上的樓允,他身上的傷口裂開了,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倒真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樓允有才,樓宗還想委以重任,看他這副模樣,實在難過。
「他助本王扳倒了太子,前程不可限量,已經走到這一步,已經成功了,難道他半點不在意自己的前程嗎?權利富貴他都不要了嗎?」樓宗不懂。
「金錢權利對王爺而言,從來都是過眼雲煙,王爺助您,只是為了保全柳家,保全祁王府,為了給王妃出氣,並非是為了權利和富貴,如今王妃不在了,王爺心已死,在這個世界上,他已了無牽掛,自是不想活的。」毒郎中解釋道。
「祁王妃真的死了?」樓宗還是不敢相信。
那個驚才絕艷的女子,她明艷不可方物,如何就能死了?
「按當時的情況,王妃的確無生還的可能,只是這事事發突然,背後策劃之人到底是誰,還未找到,摘星樓如今正在暗中調查。」毒郎中道。
樓宗問:「柳府什麼動靜?」
「聽說老太太和太傅得知王妃葬身大海的訊息,一時不能接受,雙雙倒下了,柳岐山夫婦因要照顧兩位老人,半步不敢離開柳府,也正是悲痛至極的時候。」
宗樓沉默半晌,吩咐道:「無論如何,治好祁王。」
「在下定竭盡全力。」毒郎中道。
暗夜,蒼穹無星,一輛黑色平頂馬車在柳府的後門停下來,有嬤嬤朝馬車內的人伸出手,片刻之後,一隻瑩白的手從馬車裡伸出來,嬤嬤扶著她下車。
「太傅和老太太已經等候小姐多時了,小姐快請。」嬤嬤道。
女子從馬車內走出來,黑色斗篷將她嬌小的身板完全罩住,她低著頭,在嬤嬤的攙扶下隨嬤嬤從後門走進去,直入了老太太的院子。
屋裡的人都在等她,柳銀雪走進去後,摘下頭上的帽簷,朝屋裡的人展顏一笑,繼而她走到屋裡的正中央,跪下朝坐在座位上的人行跪拜禮。
李曼紅了眼眶,起身將她扶起來。
老太太問:「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柳銀雪點了點頭,「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還望祖父祖母、爹和娘保重身體,銀雪不孝,從今往後,不能侍奉在側了。」
老太太將柳銀雪拉到身前,輕輕撫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有你想走的路,天高海闊,你想去看看,我們都不攔著你,我們都支援你,只是行遠了,要記得回來。」
「我會的,祖父祖母不必擔心。」
柳太傅道:「你既已回來走了這一趟,已見了我們,便趕緊離開吧,如今還有許多人在盯著我們柳府,可別讓別人看出端倪來。」
老太太和李曼捨不得柳銀雪遠行,淚流滿面。
柳岐山呼了口氣,說道:「我們都給你安排好了,出了汴京後直往南州,我查過,摘星樓的手從未伸到南州去過,你去了南州也更自由,南州溫暖舒適,你先在南州避一避風頭,等這陣風頭過了,若是可以回來,我會派人送信給你。」
柳銀雪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