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衣怔怔地望著周遭歡呼雀躍的人群,他們的興奮如同潮水般將她包圍,好半晌,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已從生死邊緣奇蹟般地掙脫而出。這份突如其來的生機,讓她心中五味雜陳,卻也難掩劫後餘生的慶幸。此刻,一陣突如其來的空虛感猛然襲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在這驚心動魄的逃亡中,飢腸轆轆地度過了三日三夜,體力幾近枯竭。正當這份飢餓感幾乎要將她吞噬之時,聖女教長老的出現,如同一縷溫柔的春風,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邀請他們共赴盛宴。
柳時衣心中暗自思量,這未嘗不是一個恢復體力的好機會,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在轉身離去的瞬間,她不忘回頭,輕喚摯友蕭時的名字,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踏上了前往聖女教的路途。
待柳時衣與蕭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蕭時忽地停下了腳步,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他輕輕喚道:“沈溯,你……可曾覺得四周異常寂靜?”
沈溯聞言,眉頭微蹙,仔細聆聽,卻只能捕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遠處隱約可聞的風聲,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沈溯,我……我好像失去了聽覺。”蕭時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一行人踏入聖女教聖地,瞬間被一股熱烈而莊重的氣氛所包圍。
柳時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嗨,大家別客氣。”
“畢竟是新教主第一次回教,哪有不客氣的道理?”
月長老走上前來,不出所料地習慣性跟柳時衣嗆聲。
柳時衣倒是早已習慣了她的做派,環顧了一圈眾人,卻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對了,白鷺在哪?”
聽到她問這句話,身邊的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說來話長,我們回去再說吧。”
月長老嘆了口氣,將柳時衣拉離了人群。
在長老那幽靜而莊嚴的居室之內,燭光搖曳,映照著柳時衣複雜難言的神色。隨著長老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流淌,一段塵封的秘密如同畫卷般在她眼前徐徐展開。聖女教,這個曾輝煌一時的存在,近年來卻似秋葉般日漸凋零,其背後的隱秘與犧牲,讓人心生感慨。
原來,那看似遙不可及的月神之力,竟成了白鷺手中維繫教派存續的微妙籌碼。她巧妙地編織著一張網,以瀾州百姓為引,讓知州們在月神的虛幻光環下鞏固權位,累積功勳,而這一切,皆是為了聖女教能在風雨飄搖中求得一線生機。白鷺的這份深情與決絕,讓柳時衣的心湖泛起了層層漣漪,既有對同門深情的敬佩,也有對世事無常的無奈。
長老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歷經滄桑後的淡然與寬容,他的話語如同春風化雨,溫暖而有力:“孩子,歲月悠悠,許多規矩不過是人心所築的圍城。今日之後,你大可掙脫這無形的枷鎖,天高海闊,任由你翱翔。愛之所向,心之所往,皆是你的自由。但請記得,無論你走得多遠,聖女教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你的根,你的魂,都深深烙印在這片土地上。”
長老的話語,如同一股暖流,緩緩注入柳時衣的心田,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與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