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不要懂事,只要開心。那個只要三兩六文錢的小賊,看起來真的很開心。
沈溯又想起多年前那個夏日,那個用指尖撫平自己眉心的小孩。那孩子明明窘困潦倒,還跟著個騙子,卻能笑得像是夏日烈陽一般燦爛。
也不知那大小騙子,現在過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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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時衣從沈大小姐那裡“討”來了三兩六文錢。
她把三兩給了花嬸,留了六文錢,足夠兩天的飯錢,因此決定給自己放兩天假。
兩天吃的省一點,還能餘下兩文錢。她拿著這兩文錢,去給二妞買了幾根糖葫蘆,又給自己新買了點針線,從布莊老闆那兒討來了些不用的邊角料,拿回去給自己重新縫了個被子。
最後,柳時衣從供案下面掏出幾支香火,點燃放到了牌位前,開心地拜了拜:“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爹、娘,你們在天之靈,多多保佑我,每天都能有銀子花,不用多,夠用就行。”
柳時衣神清氣爽,人生最快樂的事,莫過於不用上班還有飯吃有床睡。她在地上的雜物中到處翻找,本想找到上次老錢給她的話本子繼續看,卻不料瞥見了那鏽刀。
柳時衣一拍腦門,把這玩意兒給忘了。
她拿起刀柄,發現鏽跡斑斑的刀身下又開始隱隱冒出紅光,怎麼看都覺得挺稀罕。
柳時衣把鏽刀往腰間一別:“找朱老九去,萬一這玩意兒能賣到五百兩呢。”
朱老九在流水村開了十年的武器鋪子,說是武器鋪,實際上就是個鐵匠。邊陲小村哪有什麼武器需要他修的。但朱老九號稱自己年輕時曾經也是“道上混過”的,所以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己開的是個鐵匠鋪。雖然天天都在給村民們打鏟子鋤頭,可朱老九還是不忘自己的江湖夢,總說這世上就沒有他修不好的武器。
柳時衣把刀給朱老九的時候,朱老九臉一拉,以為這不著邊兒的赤腳小仙又來尋樂子了。
“你這哪個犄角旮旯扒拉到的菜刀,鏽得跟上古遺蹟似的。”
柳時衣卻手握著刀柄,給朱老九看那鏽跡斑斑下隱隱發出的紅光:“你看看,這玩意兒肯定是個寶貝。咱倆這樣,你給我把鏽除了,我可以考慮便宜賣給你。”
朱老九眯起眼盯著這鏽刀,也不知在想什麼,沒回柳時衣的話,卻是直接拿過刀,開始處理起來。
武器鋪子內,陽光斜灑,空氣中瀰漫著鐵鏽與木炭交織的獨特氣息。朱老九身材魁梧,雙手粗壯有力,手持磨石,全神貫注地打磨著鏽刀,火花四濺中,不知不覺間就過了半個多時辰。饒是朱老九這樣粗壯的漢子,經不住體力也有些耗損,喘息有些粗重起來。
但這鏽刀反覆打磨半晌,鐵鏽卻依舊頑固地附著在刀身上。朱老九面色通紅,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加大了力度,磨得更加用力。然而,那鐵鏽卻像是有生命一般,緊緊地附著在刀身上,不肯離去。
終於,朱老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瞪著那刀,像是在瞪什麼仇人。
柳時衣蹲在滿院的農具之間,嘴裡叼著根野草,看著朱老九連連搖頭。
“朱老九,你不是總說,你曾經行走江湖那麼多年,不論什麼刀槍棍棒,哪怕是生了萬年的鏽,你也能不費吹灰之力除掉麼?”
朱老九粗聲瓦氣:“你這刀啊,我看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