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衣剛出生便死了娘,沒過幾年,自己那不靠譜的爹也不知所蹤。她其實已是很習慣自己運氣不好這件事,但她還是覺得,自己這回出門,屬實是忘查黃曆,過於流年不利了些。
先是自己身上的盤纏被個同行摸了去,再是撞上了昭渝對峙,好不容易騙了點銀子,又因為眼前的這個傢伙化為泡影。
柳時衣喉間的空氣愈發稀薄,在那粗掌的覆蓋之下,快速跳動的脈搏顯得格外清晰。
她清晰地意識到,這人要殺了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柳時衣再不能坐以待斃,她當即強忍著劇痛錯骨分筋,蕭時只覺手中一鬆,便見原先緊捏著的人再次改變身形鑽了出去,俯身一滾,便落在了自己幾尺之外。
“大哥,一般殺人前不都先要問問題嗎?”柳時衣將筋骨正回,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那上面,已被掐出了一道青痕,“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不按流程來啊。”
蕭時微微挑眉,似是對她的問話感到詫異。
柳時衣咬牙:“你至少該說說為何要殺我吧。”
“不必。”
蕭時微微蹙起眉心,這女騙子狡詐非常,無論她是真看出了自己的身份,還是隨口胡謅,他都不會留下她的命。
柳時衣看出了他眼中的殺意,與此同時,一陣轟烈聲響在她身後由遠至近響起。柳時衣微微側頭,餘光一瞥,竟是那殷家的車隊追上來了!
而今自己可道是腹背受敵,難逃生天!
柳時衣心中暗自叫苦連天,卻是眼尖地瞥見那血人撫上了腰間的劍鞘。
電光火石之間,柳時衣毫不猶豫地轉身,竟是徑直向那殷府的車隊奔去。
領頭的車伕沒料到這騙子竟會自投羅網,被驚得勒馬急停。坐在裡面的殷賢被如此一顛,當即掀簾,正待怒罵車伕,卻見眼前之人,正是那膽大包天的女騙子!
他還未喊出“拿下”二字,那女騙子便軟腰一塌,靠在吭哧喘著粗氣的馬駒身上。
“殷大人,奴家行騙,實屬被逼無奈。”
殷賢一愣,只見眼前女子垂下眼睫,一副悽楚無辜之姿,“我自幼父母雙亡,賣身為奴,卻被漢子擄去當了妻,然他卻是嗜賭成性,不僅賠光了家財,還、還對奴家動手。”
柳時衣舉袖擋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中掏出一瓣蔥,放在鼻尖使勁嗅了一下,立刻便眼冒淚花。再放下袖子抬眼時,眾人面前的,便是個淚盈於睫的弱女子形象。
“奴家實在是受不得此等虐待,好不容易尋機會將他打傷逃了出來,路上卻沒了盤纏。”柳時衣目光柔柔投向殷賢,十萬分的情真意切,“奴家幼時曾受過殷家庇佑,向來深知殷家人皆是恩義,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尋錢逃命。”
九州之中,姓殷的大戶可多了去了,柳時衣如此一含糊,任他殷賢天高海闊去猜吧。
“奴家而今無處可去,若是大人不嫌棄,不若將奴家收了?”
柳時衣身軟如燕,弱柳扶風靠在馬上,適時向殷賢拋去一個哀婉眼神,登時勾起了殷賢的色心,叫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柳時衣見他呆愣,以為自己的藥下得還不夠猛,當即一咬下唇,聲音中帶上低泣。
“若是大人不要奴家,奴家這條命,怕是再也、再也——”
柳時衣一陣哽咽,再說不下去。與此同時,她的目光若有所指,哀怨地飄向身後的蕭時。
殷賢懂了:“他便是你那漢子?”
蕭時:......
方才柳時衣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全都印在了他的眼裡,對這女子又生幾分歎為觀止。怎麼會有人如此......如此不要臉!
蕭時沉沉掠了眼柳時衣,目光落到馬車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