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暗潮溼的牢房深處,定昭軍副將張青蜷坐於地,神情凝重,彷彿正被無盡的思緒所困。歲月與苦難在他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許久未曾沐浴的身軀,被層層汙垢覆蓋,面容亦顯得格外憔悴。
正當此時,一陣沉悶而深邃的金屬摩擦聲響突兀地撕裂了周遭凝滯的寂靜。
沉重的牢門彷彿承載著歲月的滄桑,緩緩地、不情願地敞開了一道縫,一縷昏黃而微弱的光線趁機溜進這陰暗的世界,伴隨著一名身影魁梧的獄卒,一同擠進了這狹小的空間。獄卒手中穩穩端著一碗簡陋至極的飯菜,那飯菜簡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承載著生存最基本的渴求。他小心翼翼地將碗放置在張青面前那塊斑駁的木板上,動作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與無奈。
隨後,獄卒的身影彷彿完成了使命般,欲要重新退回那無邊的黑暗中,將這片孤寂與絕望再次緊緊封閉。隨著牢門緩緩合攏,那唯一的一抹光線也被吞噬殆盡,只留下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
張青的雙眸在昏暗中微微閃爍,彷彿剛從遙遠的回憶中被拉回現實。他緩緩抬眼,目光落在那碗飯菜之上,片刻的沉默後,終於開口,聲音雖沙啞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叫住了即將消失在門後的獄卒。
“怎麼,這莫非是我的最後一餐,所謂的‘斷頭飯’?”張青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苦笑與不甘,眼神複雜地望向那匆匆送來的飯菜。
獄卒懶洋洋地斜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交織著不耐煩與刺骨的冷漠,彷彿多看一眼都是多餘的恩賜:“問東問西,有何用?乖乖吃你的牢飯,少廢話!”
話音未落,他便轉身,腳步在地牢陰冷的石板上敲擊出一串沉悶的迴響,每一步都似乎在空蕩的牢獄中蕩起層層迴音,更添了幾分壓抑與絕望。
張青眉頭緊蹙,眼中閃爍著不甘與渴望,他再次鼓起勇氣,聲音雖然輕微卻堅定。
“就算要走,也讓我走得明明白白,難道這不應該是我的權利嗎?”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中顯得尤為清晰,帶著一絲不甘的倔強。
獄卒的腳步微微一頓,似是被這句話觸動,透過柵欄的縫隙,冷冷地望向坐在地上的張青。那雙眼睛如同寒潭,深邃而不可測。
“說不定,待到明日,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便易主為長陵王了。到那時,你這前定昭軍的副將,縱有萬般不捨,這顆項上人頭,怕也是留它不得了。”
言罷,獄卒的目光落在張青身上,輕嘆一口氣,微微搖頭,隨後將牢門重重合上,鎖鏈咔嚓作響,緊接著,他便轉身,步伐沉重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盡頭。
牢房內,張青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目光空洞地凝視著斑駁的地面,思緒彷彿飄向了遙遠的彼岸。
過了許久,他才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夾起碗中的筷子,機械般地往嘴裡扒拉了幾口冷飯,眼神隨即遊離至那扇狹小、佈滿灰塵的窗欞外,似乎在尋找著一絲自由的微光。
然而,不過片刻,那份微弱的渴望便隨著他緩緩閉上的眼簾,一同沉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皇宮之外,夜色如織,柳時衣與蕭時並肩而立,仰望蒼穹中那輪皎潔明月,銀輝灑落,為這古老的宮牆添上一抹柔和。
柳時衣輕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明日,便是那萬人矚目的登基大典了,你心中可有一絲忐忑?”
蕭時聞言,面容依舊平靜如水,只是淡淡地側目,目光深邃,彷彿能穿透夜色,直視遠方。“這一天,遲早會來臨,不是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透露出一種歷經風雨後的淡然與從容。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靜謐的夜晚,唯有蟲鳴輕輕交織成夏夜的序曲。
柳時衣輕輕舒展著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