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系統陸陸續續將考官a的痕跡清除,又將秦究的排位定為001,種種猜測終於戛然而止。
因為已經用不著猜了,這個結果就能說明所有。
還沒出醫療中心,秦究就成了很多初始監考官的眼中釘。
考官a曾經的好友高齊終日酗酒,渾渾噩噩,有次喝多了還差點大鬧特護病房,很快就把自己混成了監考官裡的吊車尾,編號1006。
不久後,系統從考生中抽調了一批人,加入監考官的隊伍。一位軍校出來的姑娘張口就要求去001那組,但沒能如願。她最終被分去了第九組,帶著一個人的囑託進入監考官的上位區,編號021。
一個月之後,秦究出院,成為了新任主監考。系統從考生中篩選出了第二批新考官,那個被秦究釋放出來的系統碎片就混在其中,他成了001最早的下屬之一,編號154。
又過了數月,考生聞遠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抽調為監考官,同樣成為了001的下屬,編號922。
從那天起,不論主考官001走到哪裡,一旁永遠有這兩位的身影。
他們跟著秦究,處理著主考官日常需要處理的事務,開過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會,看過滿屏堆積成山的記錄和檔案,走過兩百多個考場。
然後某一天,在隨機挑選考場的瞬間,154在無數待考的人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毫不猶豫把監考目標定在了那裡——
那個考生叫遊惑,是被系統除名的考官a。
系統裡的時間是混亂的。
常常是在考場裡熬過十天,回到休息處,日曆才剛翻過一頁。1號休息處已經轉到了深秋,2號可能還是初春。只有站在監考區的大街上,才能看見時間流轉的影子,因為這裡受各個考場的影響最小,日月和現實幾乎一致。
監考官們都已習慣這種混亂,人在哪裡,就按哪裡的時間來算,說日月分秒都會看一眼手機。但當他們說到“年”,一定是以監考區的計時為準。
那個山中的夜晚,秦究拿著一張違規通知單,在風雪之中推開獵人木屋的門。
一屋子的考生惶惶不安地看著他,唯獨一位例外。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在澄黃爐火的映照下,就像一捧誤入的風雪。
那一瞬,距離他們分別已經過了三年。
三年,對遊惑來說是眼盲時難以計數的漫長日夜,和後來獨自度過的七百多天。對秦究來說,算上考場和休息處的那些,一共有兩千多天。
兩千三百一十二天,他們相遇在寒風朔雪中。
以為是初見,其實是重逢。
……
回憶紛至沓來,一絲不落全部擠入胸腔,心臟漲得發疼,說不上來是太滿了,還是太重了。
核心區的火被154關在門後,但熱浪不減。也許是溫度太高了,剛剛的火也太烈了,刺得人眼睛酸澀滾燙。
遊惑低著頭重重地呼吸了幾下,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成拳。空氣湧入肺腑,卻並沒有讓心臟變輕。滿足和疼痛同時存在,相互擠著,無處安置,無法消融。
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再抬眸,就見秦究仰著頭,突出的喉結在脖頸間滑動了兩下,某種深重的東西包裹著他,像看不見的火,很快就會燒過來。秦究終於看了過來,眼裡一片紅。
突然有人驚叫一聲:“哥你的手!”
遊惑低頭一看,他的右手手背一片血紅——那個每隔10秒一回的清掃程式又啟動了,紅光移了過來。他的手背剛被觸碰,鮮血淋漓,而他在那個瞬間滿眼只有秦究,居然感覺不到痛。
另一個人的體溫包裹過來。
“先出去。”秦究的嗓音很啞,低低響在他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