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淡地笑了一聲,順手撣了撣衣袍側邊並不存在的塵土,“這話……能當真麼?”
雖然兩方人相距算得上遠,但薛閒還是聽見他們提到了“真龍”一詞,若對方索性坦坦蕩蕩地說明來意,他倒也不會多麼在意,但對方偏偏抬頭便來了句“認錯了”,這就有些值得琢磨了。
什麼樣的人需要自我隱藏呢?
居心叵測之人。
薛閒向來懶得去琢磨凡人肚裡的彎彎繞繞,但是他畢竟吃過一回虧。一見到這種遮遮掩掩之人,他便不由想起自己被抽的筋骨,頓時臉上的笑意更冷了。
“怪我們莽撞,這山道彎折,二位拐過來我們不曾細看,單憑衣色身形錯認了人,鬧了笑話。”太祝說著,看都不敢多看玄憫一眼,只衝薛閒拱了拱手,“還望海涵。二位既然在趕路,我們也不便多耽擱,請——”
說著,他衝身後的長隊打了個手勢。
百來十人的隊伍如同破浪分海般朝兩邊讓開,齊齊整整地給薛閒和玄憫讓出了一條道。
薛閒短促地哼笑了一聲,倒也沒再開口,乾乾脆脆地抬腳便走。
他和玄憫二人當真走進了那條分開的道,兩人都是不怕事的祖宗,以至於走在這種道上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神色冷淡,步履從容。
還不待玄憫走到近處,太卜和太祝二人就同時垂下了目光,如同在太常寺裡見到國師一樣,根本不敢多看。更何況他們眼下似乎還惹了事,以至於場面一度有些尷尬,差點兒違背了國師的意思,自然更不敢抬眼。
只是在玄憫走過的一瞬間,太祝垂著的目光略動了一下,朝玄憫垂著的右手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除開面對玄憫的片刻有些不經意地失態,二人此後的表現倒還算得當,守禮卻又不過分恭敬,只在過程中又不動聲色地多瞄了薛閒幾眼,似乎生怕這看起來並不好惹的人發現什麼破綻。
但壞就壞在這幾眼上了,瞄別人興許還不容易被發現,薛閒這樣感官極為敏銳的,著實太容易注意到他們目光的撇掃了。他只覺得這些人簡直就差把“居心叵測”幾個字刷在臉上游街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隱約覺察到還有另一些古怪,只是這想法還沒冒頭,就被玄憫肩上的黑鳥給攪合沒了。
那黑鳥著實是個不怕生的,見到這些“披麻戴孝”的人居然毫不慌張,反倒在薛閒擠到它時,張起翅膀便扇了薛閒肩膀一下。
小畜生!
薛閒剛斜了它一眼,就見玄憫神色淡淡地又給它拍了一張符。
這回應該是定身用的,黑鳥被拍了之後,當即在玄憫肩膀上僵成了一塊棺材板兒,動也不動了,兩隻黑豆眼委委屈屈地瞄了玄憫一眼。
薛閒頓時身心舒暢,也懶得再去琢磨那些人怎麼個“居心叵測”法了。
太卜和太祝目送兩人一鳥走出夾道,經過最後一匹馬,走到了前頭山間的岔道上。
“呼……”太祝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裡已經有了計劃——為了不妨礙國師,他們要假裝與二人背道而馳,繼續行路,再從前頭找支道繞過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綴在國師後頭,以便在國師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
只是他這一口氣還沒有籲到底,就見國師身邊那個清瘦高挑的黑衣男子倏然回頭衝他們笑了一下。
那笑好看極了,也邪性極了,含著股涼絲絲的味道,從勾著的半邊嘴角漾開,看得太卜、太祝二人均是一驚。
緊接著,整個太常寺隊伍頭頂之上風雲驟變,原本依稀的天光瞬間被滾滾黑雲遮了個嚴實,接著數百道煞白的電光毫無預兆地從黑雲中直劈下來,帶著驚天動地的響聲砸在地上。
每一道幾乎都貼著腳尖,沿著整個人群箍了一圈,形成了一個雲雷所鑄的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