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屋簷下較為乾燥的一處牆角對著兩捆柴。相較於普通人家的來說,這兩捆柴太過瘦骨嶙峋,枝椏多而彎繞,不是什麼好柴。玄憫順手子折了幾根乾枝,用火寸條點了丟在火盆裡,純乾枝燒起來費了些時間,但最終還是燃起了一捧火,雞籠似的院子裡一下子有了些熱乎氣。
小賊一開始還倔著頭不理玄憫,片刻之後,他終於還是屈從於烤火的溫暖,默不作聲挪到了火盆邊,偷偷搓了搓手。
薛閒和江世寧被玄憫晾在了一株迎春伸出的枝條上,距離火盆將將好,再近一些就會被火舌燎到燒了襠,再遠一些又不夠溫暖。
對付溼噠噠的紙皮,火烤多少還是有用的。至少薛閒感覺自己正慢慢變得乾燥起來。
他掛在枝條上,看見玄憫從懷間的另一個暗袋裡摸出一張摺疊過的薄紙。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那張薄紙上記了許多字,有些是連貫的一列,有些則是分離的字詞,甚至還有……畫?
玄憫不知掃了眼紙上的哪一處,便又把薄紙疊好收了起來。
他衝那八九歲模樣的小賊問道:“你姓陸?”
薛閒和小賊俱是一愣。
小賊警惕地看他:“你要做什麼?”
“看來是了。”玄憫見他這般模樣,瞬間瞭然。他又問道:“你可有個眼盲的兄長?”
姓陸的小賊登時紅著眼炸道:“你是何人?!找陸、找他做什麼?!”
薛閒奇怪地看了玄憫一眼,心說:原來這禿驢不止是來捉他的,還是來找人的?這麼巧?
他正想著,嘴巴和爪子上飽吸的水已經被烤乾了大半,爪子吧嗒一下從嘴上掉了下來,終於不再妨礙他開口說話了。
“陸十九呢?”薛閒再憋不住,衝那小賊道,“我找他借物尋個人。”
他先前來過兩回,同住在這裡的陸家兩兄弟認識倒也不深,只有些粗泛的瞭解——諸如他們父母長輩皆已不在,原因不詳,他所聽說的便是兄弟一個因為先天通些陰陽術而眼盲,另一個因為受過傷耳朵有些背,兩人相依為命過了數年,感情卻並不大好。因為沒有長輩也未成家立業的緣故,他們甚至都沒個正經的大名,只根據生辰隨口叫了兩個小名。哥哥叫陸十九,這個八九歲的弟弟叫陸廿七。
這陸廿七年紀不大,卻並沒有孩童的傻氣。他一聽到薛閒的話便道:“我認得你,我聽過你的聲音,你以前來找過十九。”
他跟著陸十九見慣了一些怪力亂神之事,看到紙皮會說話,也沒被嚇得口不能言,算得上相當穩當了。
“來過兩回,倒是頭一回受這麼大的禮。”薛閒想象那兜頭一盆水,便忍不住嗤了一聲,“行了,不扯別的了,陸十九呢?他去了哪裡,何時回來?還有,你沒事搶別人東西做什麼?”
誰知話音剛落,那陸廿七兩隻眼裡便毫無預兆地滾出了豆大的淚珠:“我也在找他,我都找了大半個月了,他、他在江裡。”
薛閒:“……”
不是,什麼叫他在江裡?
盲卦子(三)
陸廿七抹了一把眼淚,又恢復了那副犟頭犟腦的模樣,他攥著衣角,也不看玄憫和薛閒,偏頭盯著火盆裡愈漸微小的火舌,悶悶道:“大約半個來月前,陸十九同我說,他要去一趟江心的墳頭島……”
臥龍縣所臨的江道相較其上下游來說,較為淺窄,江中心散佈著零星小渚。那些小渚大多是彈丸之地,就陸家兄弟住的這雞籠小院坐落在上頭都會顯得分外擁擠,那幾處小渚長滿了細長的白茅草,平日裡也就供江上水鳥歇個腳。
唯獨其中一個能大上幾圈,勉強能算個江心小島。
遠遠看去,那小島上頭生著野樹林,枝冠相連,活似個綠饅頭,也像也墳包。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