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小舟,他手下的執刑者修為不會這般參差不齊,&rdo;早月抬袖,流風如刀刃割開了那些倒地的黑衣人身上的暗金面具。
&ldo;他們臉上&rdo;寧宵不由得睜大雙眼,那些人面上都帶著各種各樣的刺青。
&ldo;果然是十三城那些敗類,&rdo;早月瞭然地慘笑,&ldo;臉上有刺青,對吧?三大家之下,十三城的貴族都會在面上紋上標記性的紋徽。雨清焰本來是雨家旁支,也是其中一城的貴族,不過這孩子近些年一直住在東市,啊,東市已經&rdo;
寧宵此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知道怎麼組織言語。
也許是提到雨清焰,她又道:&ldo;這孩子現在一定恨不得手刃小舟可是我不能說,南陵的靈族好不容易才敢奮起反抗,所以哪怕是盲目的悲憤也好。&rdo;
&ldo;十三城的貴族為什麼&rdo;寧宵很快就想明白了,&ldo;害怕浮月樓以肅清東市為由開戰。&rdo;
&ldo;偌大南陵,靈族從來都是無處容身。&rdo;早月感慨,&ldo;小舟此舉真是一場豪賭。&rdo;
寧宵心中也有一些隱約的猜測,雨瀲舟選擇雨清焰一定別有深意。
&ldo;之前我一直覺得,我要走的路還很長,我能做的事情還很多,還有很多人等我去救,&rdo;早月低低地笑,&ldo;可如今我才知道,原來我只能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死去,然後拼盡全力也阻止不了。&rdo;
寧宵感受到她的絕望,稍微俯下身,輕聲勸解:&ldo;你還能做很多事。&rdo;
&ldo;不,&rdo;早月搖了搖頭,&ldo;兩次變革,百年一無所成,我已行至末路。&rdo;
&ldo;我只是太累太累了&rdo;她頹然低語,&ldo;希望我再次醒來,得以看見殿君所堅信的未來。&rdo;
寧宵發現,水面已經不知不覺高漲,淹沒了早月的腰身與他的小腿。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風回谷中玉重夕說,高修為靈族死去時,歸還天地的靈力會引起小範圍的震盪傾塌。
東市近海,此刻由於早月散出的靈力,海水正在倒灌進河流,在她身後形成一次浩蕩的潮汐。
海水翻卷,想要將她卷裹吞噬,寧宵便去拉她的袖角。
&ldo;放手吧。&rdo;早月在洶湧海潮中嫻靜溫婉,伸手接住風中飄來的一瓣白色桔梗花。
今天是逢花節,此刻高天中飄落的無數桔梗花像一場為她而下的雪。
她伸手接住,於是一場相隔百年的愛意終於得到回應。
&ldo;放手吧,他來接我了&rdo;
她用流風割開了寧宵握著的那片衣袖。
這場由她引來的潮汐卷裹了整個東市,潮退之時整片地域的血痕都被滌盪乾淨。
寧宵凌於水面上,怔然看著。
她的歌聲融於潮起潮落中:
&ldo;欲登仙門、欲登仙門,終不及、人間一場風。&rdo;
寧宵從東市收回神識和那具靈草化形的身軀,睜開眼已是身處執刑門的寢殿。
羅帳漫垂,薰香長燃,這處寢殿像是被提前施下術法,與窗外的風雨和戰火隔絕。
寧宵展開璇璣棋,直接定位雨瀲舟。
天色陰沉,飄雨被一陣強大的靈壓盪開,一身赤衣的青年站在執刑門最高一層正殿的屋脊上,華袍於風中獵獵如一面猩紅的戰旗。
他未束髮,青絲在狂風中繚亂如浸墨的鳳凰花,勾卷的發尾撫過他絕俗的面容,妖刀藏骨,潑天艷色。
雨瀲舟居於整個南陵的最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