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他猛然看向百里捻，可是後者的眼神卻安然無波，沒因這個假設而起任何漣漪。他的指腹像是染了安神藥一般揉搓著賽戩的掌心，讓他安然不必激動，百里捻繼續說道：
&ldo;若王上幫越洆，那大姜必回覆滅，當時天下便僅剩西昭與羌晥兩大強國，而以越洆的雄心，他必然不會與羌晥共存，將來定會有兩國死戰爭這天下之主的時候。而不管怎麼樣，將來都是狼火烽煙，可結果卻不外乎兩種。&rdo;
&ldo;一種，還是這般三國鼎立的局面；一種是你與西昭誰得天下。&rdo;
百里捻抬著眸子，細細地瞧著賽戩，眼波平緩，有一種異樣的溫柔，&ldo;那你、想做這天下之主嗎？&rdo;
&ldo;捻兒，&rdo;賽戩卻緊緊皺起眉頭，他顯然並不想要回答這個問題。答應要與西昭聯姻之時，他也並沒有想這般多，如今被百里捻分析地通透，又問自己這般難以回答的問題，他的表情中夾雜著糾結與不願面對。這天下之主充滿著複雜的誘惑，每一個逐鹿天下的人都想要仰望那個位置，可是有爭的慾望就會有殺戮，賽戩不會忘記去南明時路上的流民，他不想要成為第二個宇文泱。
&ldo;我……我不知道……&rdo;賽戩垂下了頭。
百里捻看得到賽戩的眼中的糾結，他巧然一笑，他握過賽戩的手，&ldo;我知王上其實沒有想過做天下之主，沒有關係，你可以慢慢想。但是你要明白，若是羌晥與西昭聯姻，你便連著想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隨著西昭的腳步往前，要麼折騰一圈又回到三國鼎立的原點，要麼就是你與越洆爭這天下之主。&rdo;
&ldo;王上可明白？&rdo;百里捻緊緊握住賽戩的手，他靠近賽戩，澄明的目光注視著他，讓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賽戩無處可逃，只能被迫回答他的話。而百里捻向來冰冷的眸子裡，卻儘是柔光，賽戩有些貪戀，可是心底卻也莫名有些忌憚。
&ldo;王上可明白？&rdo;百里捻又問了一句。
賽戩終於抬起了頭，似乎做著世上最難的抉擇，他眼底飄著複雜之色，語氣也沉重下來，&ldo;捻兒，你是本王的捻兒，還是大姜的國君？&rdo;
若是本王的捻兒，便會信你，若是大姜的國君，那你此時是為了羌晥與本王，還是單單為了大姜？
百里捻看到了賽戩眼底一閃而過的忌憚，聰明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彷彿透露著心機，即便用了真心也會被人猜疑忌憚。百里捻的眸底落了一抹失落，但很快便消散，換上輕輕一笑，&ldo;我既是大姜的國君，也是王上的捻兒。&rdo;
百里捻低下頭，&ldo;羌晥與大姜並非敵對，我也沒在這上面動心思。&rdo;
&ldo;捻兒，本王……本王不是這個意思。&rdo;賽戩抱過百里捻，手環腰間。見百里捻之前他有滿腔的怒火滿腔的話，可是如今卻被百里捻打亂，反而聽了一肚子他的話，現下竟也不知如何應對，說什麼好了。他終究宅心仁厚，沒百里捻那般心寒如刀。
即便還存著兩分疑慮，但卻也敗下陣來，語氣也柔和下來。&ldo;聯姻之事，你讓本王再考慮考慮，雖你說的也有理，但這到底是兩國國事，不能大意，本王還要和大庶長商量商量。&rdo;
賽戩不是不知輕重，隨便三言兩語便能煽動的人，他相信百里捻是一方面，但是也要瞻顧其他，不能只聽他一人之言。
百里捻的眼底也溫和了許多，他回抱著賽戩，手輕輕順著他的後背，百里捻從未有這般溫和的時候，竟沒想到多少年來的冷漠，在這莽小子身上柔化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