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走。
魯迅先生說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這烏蘭哈達本就是座野山,除了花盆裡缺點石頭,誰沒事兒來這兒啊。
路是肯定不好走的。
這山光禿禿的走好遠才能看到一株野草頑強的在紅色的石縫間掙扎求生,和山下綠油油的一片簡直是雲泥之別。
薩楚拉一邊聽著靳陽說話,一邊努力跟著他的腳步頗為費力的往上爬,心裡頭還得琢磨,一會兒下山更麻煩了。
這種野山可不像後來修好的大理石臺階,一個不小心腳底打滑就得蹉下去。
靳陽見她走的小心翼翼,伸手牽住了薩楚拉。
“去年我和老師做課題路過這裡,有個浙江的學弟掉隊了,老師讓我回來找他。
我心想哼南蠻子沒見過草原,害得我還得折回去,可不高興了。”
想起這事靳陽現在心裡還不痛快,接著說:“我說找他幹什麼,一個學地質的還能丟了?
但我老師非得讓我回來找,說是他個混賬東西拿著相機呢。沒辦法我就折回來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他站在山頂上蹦高高呢,還扯著嗓子喊,師兄師兄你上來!我好不容易跑上去,他捧著一把沸石問我,師兄你說這個放花盆裡好看不?”
薩楚拉聽了忍不住的笑,加上靳陽嫌棄的表情,突然對地質隊伍有了好感。
多年後她才反應過來,哪是對地質隊有了好感,分明是對靳陽有了好感嘛。
薩楚拉和靳陽說話間終於爬到了火山口,往底下一瞅,又深又大的一個坑。
靳陽蹲下身子,拔了地上的一株草:“等冬天來的時候,這乾草上還會有冰霜呢,我到時候帶你來看。”
薩楚拉嗤笑:“冰花有什麼好看的,下了大雪遍地都是,我才不稀罕。”
靳陽扔了草站起來,連忙擺手:“那不一樣,你見過單位裡的玻璃窗戶結霜花吧?”
見薩楚拉點點頭,靳陽跺了跺腳:“這底下也是熱的,外頭又太冷,草上才有冰花的。很難得,我想帶你來看。”
聽了這話,薩楚拉倒是沒再反駁,在火山口踱了幾步。
入眼是接連六座暗紅色的火山,想必在遠古時候也曾噴發出熾熱滾燙的岩漿。下面是漫無邊際的綠色原野,眯著眼睛才能看到遠處的城。
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大自然壯美遼闊,彷彿世上僅剩了她和靳陽兩人。
“所以你帶我來烏蘭哈達看地質遺蹟嗎?”
和你一起重新認識世界,很開心。
靳陽搖搖頭,脫下外套,裡頭包著什麼東西,沉甸甸髒兮兮的抱在懷裡:“不是啊,火山有啥稀罕的。”
說著嫌棄的踢了一腳腳邊的石頭:“這個都不典型,東邊的火山群比這好可多了。”
“那你帶我來是?”
薩楚拉不解,皺起好看的眉頭。
“你說你家裡好幾盆花呢,我覺得放點沸石在花盆裡應該挺好看的。”
就為了這個騎這麼大老遠?
薩楚拉胸口一滯,想回家把花盆都砸了。
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聽靳陽有些失落,說:“我家裡那些石頭你也不要,就想在走之前給你送點什麼。”
“你要走?”
“後天我就要去野外了,說是東邊有片草原應該有煤,我得去找礦。”
他抱著一堆沸石坐到了地上,抬起頭看向薩楚拉。
“你要去多久?”
薩楚拉跟著坐下,並排坐到了他旁邊。
“一個月?兩個月?我也不清楚。我們單位有個小夥子特別沒本事,來單位四年都沒找到礦,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