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沒有點燈的屋子裡。
喬伊坐在黑暗裡,端著一杯他自己調的酒,放在鼻端輕輕的嗅。
在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種大局在握,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可以控制他的錯覺和霸氣。
這種東西,他從前,只在陳森然,那個已經註定要進墳墓的男人和那個,永遠高踞在黑暗的彼端的可怕存在身上,感覺到過。
他一直,一直在試圖模仿這種東西。
可是從未如願。
因為他一直躲在陰暗的吧檯後面,縱然再怎麼裝的智珠在握,縱然他有一千種辦法可以讓他在吧檯後面的面孔看起來神秘莫測,英俊非凡。
都無法改變,他是站在吧檯後面的事實。
就像是,一隻躲在陰溝洞裡的老鼠。
始終,上不得檯面。
他恨這種感覺。
從很多年前,他離開巫毒之地,第一腳踏上這座大陸雄城的時候,他就發過誓。
他不要再跟在別人的後面,他不要再藏在幕後。
他要出人頭地。
明明,我比很多人都強。
為什麼。
不能是我出頭?
他這樣惡狠狠地想著,忍不住將已經放到唇邊的杯子咬的吱嘎作響。
他連忙驚覺,在心裡對自己說,冷靜,冷靜。
氣度,氣度。
已經快要贏了。
贏的人是自己啊。
要保持勝利者的氣度。
那是以後,經常要溫習的東西。
他這樣想著,臉上又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到嘴邊的酒也不急著喝了。
他再度搖晃起了杯子。
等待著,預料之中的獵物。
“你為什麼不說話呢?”他等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口。
因為他實在太得意了,他需要一個人跟他分享。
“有什麼好說的?”黑暗裡,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安靜的像是一朵白蘭花的女孩,淡淡地說道,不帶一點情感。
她也,不像是被挾持了的樣子。
“你不應該表現的開心一點嗎?畢竟大仇得報,不是嗎?”喬伊透過黑暗裡微弱的光,細細打量著對面的女孩。
他忽然覺得她很漂亮,不是普通的那種漂亮,而是從肌膚裡,細胞裡,靈魂裡,一點一點滲出來的漂亮。
怪不得薩科會這麼喜歡她。
似乎,他也有點開始喜歡她了。
“僅僅只是,還債,他勸我的,現在該還了。”傑西卡還是平靜地回答,她目視著黑暗,沒有看喬伊。
這讓喬伊有點惱怒了起來,因為,他現在已經勝利者了。
他那些裝了那麼多年的謙卑,恭謹,忍讓,都應該丟到無盡之海里去了。
從此以後,除了在那個存在面前,他都無需再帶上那一張他已經快要帶吐了的假面具了。
他以後……
就是戰爭學院的地下之王。
對,地下之王,雖然地下這個詞依舊讓人討厭,但,王,實在是個好稱呼。
想象著以後無數人叫他喬伊老大,無數的從前對他不屑一顧的貴婦名媛對他投懷送抱。
他幾乎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來。
實在是,隱忍了,太多年了。
他喬伊……
“沙沙——”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震動聲。
那是他和那些藏在暗處的刀手約定好的訊號。
當薩科來到的時候,他們就通知他。
現在,他終於來了。
獵物入網。
一切,就只等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