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
夕陽真是美好啊。
這是艾歐尼亞東島最適合看夕陽的地方,夕陽峰,曾經的均衡教派三大聖地之一,現在唯一的還屬於均衡教派的,最後榮光之地。
寂坐在夕陽峰的最高處,眯著眼睛看著美好的夕陽。
暖暖的熱力讓他年邁的身體有了那麼一絲活力。
他今年已經九十八歲了,作為均衡教派曾經的領袖,在隱退之後三十年又被迫出來重新扛起均衡的旗幟是種莫大的悲哀,以及某種可怕的宿命輪迴的預兆。
也許,均衡教派的夕陽也到了吧。
他僅僅只是嘆息了一聲,就停住了。
人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就會看開,畢竟快要死了,總來不及做太多的告別。
所能做的,也不過是了此殘生。
用這最後的剩餘不多的生命,去博一點可憐的希望。
“夕陽真是美好啊。”寂眯起了他那雙藏在巨大帽簷下的蒼老眼睛,笑的整張臉的皺紋都疊了起來。
像是風乾了的桔子皮。
他真的太老了,老的他的聲音都讓站在他身後的那三個人感覺到了無力。
暗影三忍,就那麼恭敬地站立在他的身後,低著頭,連呼吸都不敢有絲毫逾越。
儘管寂真的是老的不行了,可是他所代表的那些輝煌和燦爛卻是任何人都不能直視,只能仰望的。
“寂大人。”很久以後,凱南才勉強開口,他那稚嫩的嗓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沉穩,甚至隱隱的有些發顫,“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凱南……咳……”寂說道這裡咳嗽了一聲,震得他全身的那些黑色的古老掛片發出了古澀的震音,像是舊時代的嘆息,“你是個好孩子,當年你遠渡重洋來到艾歐尼亞,只為了證明你心中的均衡之道,這一點,我很欣賞,如今,我們的面前也有一片海洋,是時代的海洋,越不過去,我們就會被淹沒,我們要到達新大陸,我們別無選擇。”
凱南聽了這話,沉默了下來。
“慎……咳……”凱南沉默了,寂卻沒有沉默,他繼續開口了,“慎,你有什麼話說?”
“寂大人,我的父親,為了均衡而死了。”慎回答的沒有一點感情波動,堅定到死,“我這一生,也同樣可以為了均衡而死,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阿卡麗,你呢?”寂繼續發問,他咳得更加厲害,越發襯托的這場夕陽下的答辯無比詭異。
“寂大人,我的母親告訴過我,我們是在替天行道。”阿卡麗一字一頓,絲毫不比慎有多少偏移,同樣堅定的可怕。
“咳……”寂點了點頭,咳嗽了幾聲,看著夕陽,像是又說了一句:
“夕陽真是美好啊。”
夕陽真是美好啊。
夕陽。
只是夕陽之後,不就是黑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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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前。
夕陽的餘暉還在海的盡頭無限蔓延。
茫茫的大海上。
威武雄壯的海皇三叉戟。
高大無比的旗艦之上。
屬於船長的艙室裡。
白鬚肅殺的鄧尼茨司令端坐在他的桌子後面,看著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軍裝筆挺的年輕人。
鷹鉤鼻,陰鷙眼,強勢的顴骨,刻薄的嘴角,一身掩蓋不住的彪悍氣息,標準的諾克薩斯人。
標準的諾克薩斯軍官。
“很高興見到您,鄧尼茨將軍,哦,不,現在我該稱呼您,鄧尼茨司令。”年輕人單手放在胸前鞠了個躬,從這一點上來講,這個傢伙沒有言必提刀劍,儀態涵養好的像是一個德瑪西亞人多過一個諾克薩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