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揉了揉頭髮,眼神先是放空,而後才恢復神采。
早上七點,嘟嘟還在睡,明淮沒有把孩子叫醒,他先去洗漱,而後輕手輕腳地去衣帽間換了衣服。
等明淮來到樓下時,陳姨已經在熬著粥。
見明淮來了,陳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笑起來很是和藹,語氣也是溫溫和和,是江南女人的模樣,“小淮,等會兒就做好了啊,那邊溫了牛奶,你去喝了。”
“好。”明淮笑著應道。
明淮在餐桌旁坐著,眼睛盯著餐桌上那一束新鮮的花朵,手中端著一杯牛奶小口喝著。今天明淮穿著一件灰白色的連帽衫,一條簡單的牛仔褲,配上他的動作,完全看不出他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爸爸,說他是高中生可信度還高些。
不過明淮的確也不大,今年十一月才滿二十五。
陳姨知道明淮今天要去掃墓,所以早餐便準備得很早,不多會兒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疊小包子就被端上了餐桌。陳姨和明淮素來親厚,因著一些原因,兩人之間的感覺更像是親人,所以在明淮這裡沒有什麼規矩,十分隨意。
陳姨坐到了明淮旁,說:“你啊,在家就多吃些,出去工作了也不曉得外頭的食物合不合胃口。”
“好的,好的。”明淮應道,筷子已經捻起一個小包子,小包子是陳姨自己做的,皮薄餡大,一口下去香噴噴的湯汁便會迸發在口腔之中,如若再配上陳姨自制的辣醬便是明淮的最愛了。
不過陳姨最近不許明淮早上吃得太重口,像辣醬什麼的是絕對不會在早上上餐桌。
吃完後不過七點四十,明淮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他與陳姨打了聲招呼便拿著車鑰匙出了家門。
明淮不喜歡開車,平時能不開車就不開車,別人問起原因,明淮只是笑笑,從不多做解釋。
去墓園的時候,明淮在順路的花店買了一束鮮花,他看著被放在副駕駛座上的鮮花,心情霎時有些說不出的低落,眼眶也有些泛酸。
以往他都不是一個人去的。
清明時候,清冷的墓園也有了些許人氣,明淮來得算早,但這個時候墓園裡來掃墓的人已經有不少了。
雨勢漸大,明淮一手撐傘一手拿花,腳步落下,石板上濺起水花,保險起見,明淮臉上戴著一副口罩,只露出一雙黝黑溫潤的眸子。
繞過一些路,明淮站立在了一座雙人墓前,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張合照,照片中的男人眉目英俊,女人容貌秀美,哪怕只是一張照片也能讓人感覺到兩人之間流轉的那種脈脈溫情。
男人叫做林震,女人叫做蘇媛,他們是一對夫妻。
明淮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矮身將花束放在墓前,他伸手撫過照片,眼裡有些懷念,他唇角微微彎起,輕聲喚道:“爸爸,媽媽……”
明淮的父母在他七歲的時候便因故去世了,可到了現在,明淮仍舊清楚的記得年幼之時與父母的美好回憶。
每年父母忌日以及清明之際,明淮不管再忙都會來看看他們,在這裡總能得到一些別的地方得不到的心安,他喜歡將生活中苦惱的事情絮絮叨叨地說與父母聽,好像這樣就能解決事情一般。
“今天我沒有帶嘟嘟來,下次帶來給你們看看,好不好?”明淮自顧自地說著。
驀地,明淮眼眶有些紅,他揉了揉眼睛,聲音極其小,“我想要下次把嘟嘟的另外一個爸爸也帶來。”他像是在向父母祈禱,又像是在與自己做保證,“一定會的,對不對。”
一陣風吹過,雨點打在明淮的臉上,一時間分不清眼角的溼潤是淚是雨,明淮在這裡待了許久,但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
等他轉身離開時,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收好了,唯有那雙眼睛像是被水潤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