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藥麼?」
不怪安然記憶不全面,是原主還真是個醉生夢死的人。原主會知道哪家店的葷菜做得好,卻不會知道家裡有什麼。
說完,他便抻著沙發邊沿,慢慢站起來,往屋內走去
席朝霧剛從鬼門關活了回來,一刻也不敢放鬆。他強迫自己冷靜,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樣的表情,會觸動那個人的逆鱗。
他聽見那個人問藥,他想說「家裡從來買不起那些」。可他又怕戳破那個人的自尊心,貧窮的人最怕直面貧窮。
「你別躺著了,我燒了熱水,」那個人很奇怪,以前從來沒進過廚房,「你衣服放哪兒?要不先穿我的?」
席朝霧趁著那人轉身,小心翼翼瞥了眼陽臺的鞋櫃。接著,他又聽見那人踢沓過來的腳步聲。
「別裝死,快點起來!你現在比糞坑還臭,別躺在我的沙發上!」
席朝霧趕忙蹬著竹竿似的小腿,「咚」的一聲,砸到地板上:「對不起,哥哥,我、我錯了。」
安然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了。
這孩子不知道疼的麼?
「席朝霧,」安然抬手製止小孩的驚慌失措,「這次你們逃跑的事,先就這麼算了。洗完澡,咱們再商量其他!」
安然儘量保持冷臉,他現在自己都一腦門子官司,實在分不出神應付一個幼崽。
他不怎麼溫柔地抱起小孩:真輕,都沒他媽養的狗重。
可饒是如此,安然也不打算收養這個未來的麻煩根源。
席朝霧這個小崽,在原書裡,是個通篇活在別人回憶裡的人。他會早早死亡,死在十三歲那年的夏天。
同是炮灰命,這讓安然盯著小孩的視線,帶了些同病相憐的味道。他鞠了一捧水,灑在對方可怖的小臉上:「脫衣服,還讓我給你脫啊?!」
「我、我自己洗就好。我會洗,會用這麼點兒水,洗得很乾淨。」
安然看著小孩縮著肩膀,用手比了個小圈,還沒小孩臉大:「你這不是洗澡,你這是洗耗子。」
小孩苦著臉,喃喃道:「哥哥家、沒有耗子」
安然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書裡女二對兒時的回憶。
他這具身體的原主叫肖安然,才十五歲,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去年,原主在火車站白撿兩孩子,自此更是越發作孽起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將小孩毒打一頓,然後帶人去火車站附近乞討。
稍有年紀的人,對待滿臉傷痕的漂亮小孩,總是特別的大方。可縱然每日收穫頗豐,但原主卻從未對兩小孩大方過。
有時候一天一頓,有時候幾天一頓。
七八歲的孩子,實在餓得沒有辦法時,窩藏在家裡的老鼠,已算是一頓不錯的美味。
「席六安呢?你又把她藏鞋櫃裡了?」安然看過書,當然知道小孩藏人的根據地。
他鉗制住小孩,飛快地剝落掉對方身上的爛衣服,一整個將人放進澡盆,
「我說,每次捱揍,你都護著她。就你這輕飄飄的小身板,能護她幾年?反正每次都只打半小時,平均分攤,大家都好受一點,不是麼?」
安然自己也唾棄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只打半個小時?
看來自己也是個禽獸。可他有理由懷疑,席朝霧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席朝霧抿著嘴不說話,縮緊小小的骨架,儘量將自己塞進狹窄的澡盆裡。
安然也沒再說話,坐在小馬紮上,用僅剩的一點的肥皂豆,擦遍小孩的全身。
小孩面板很光滑,也不知道是不是淤青太多的緣故,襯得膚色有點死人白。
安然哼哧哼哧給人洗完後背,提溜著小孩轉了個個,恰好對上對方淺薄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