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洛道:「沒見此處在談事嗎,讓他堵口!」
「是。」
百戶忙奔向後衙。
何怡賢直起身,朝後衙看去。
「這個周從山是桐嘉書院的那位教書先生?」
慘烈的痛呼變成了悽厲的嗚咽聲。
張洛皺眉,直道:「何掌印有話直說。」
「是。」
何怡賢轉過身,「鄧頤的案子已經過去半年了,這些人借著為鄧瑛鳴不平,寫了一堆大逆不道的文章,實則還是東林黨人的做派,辱罵君父,狂妄無極,早該論罪處死了。今日又妄議陛下,實在是該千刀萬剮,陛下憐惜六科和都察院的年輕官員,不肯動嚴刑,但詔獄裡這些重罪之人,張大人沒有必要再姑息下去了吧。」
張洛手掌一握。
「殺桐嘉書院的人?」
何怡賢應聲道:「這些人是因為鄧案獲罪,本就該殺,都察院對此也不敢有異。張大人只需,讓朝上的文臣看到辱罵君父的下場。」
張洛站起身,幾步跨到何怡賢面前,「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何怡賢拱手,「大人恕罪,陛下有這個意思,也不會說的。」
張洛聽完這句話,忽然反手狠狠地抽了何怡賢一巴掌,何怡賢被他打得直滾到臺案下面。
但他沒喊,抬袖按了按嘴角,對張洛說道。
「如果什麼話都要陛下說,什麼事都要陛下做,那老奴與大人如何自處?」
張洛低頭看著他,「不要把我和你們這些人混為一談。」
「是,大人教訓的是。」
張洛拿過臺案上刀,用刀鞘抵著何怡賢臉上的傷,偏頭道:,「怎麼說。」
「老奴自己掌的。」
——
六月炎熱,御藥房在為各宮熬煮下火的涼茶,二十四內廷衙門和六局分別調了一些宮人去御藥房去幫忙。
楊婉下了值,便綁著袖子同李魚一道蹲在茶爐前。
她跟這些帶火的東西一直不大對付,沒一會兒就被整得灰頭土臉的。
李魚看著她那手忙腳亂的樣子,有些無語,「誒,難道這些茶就這麼急,你們尚儀局連你都調來了。」
楊婉拿著扇子朝自己扇了幾下,抹著汗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剛說完,便見御醫提著藥箱走出來,楊婉忙擦了擦臉上的灰,站起身對彭御醫道,「彭御醫,您現在要出宮嗎?」
彭御醫看著楊婉的模樣,笑道:「姑娘這幾日下值都在我們這兒,實在辛苦了,進來擦擦手吧。」
「好,我也有事要求御醫。」
彭御醫把楊婉讓進藥堂,命內監打水過來,放下藥箱示意楊婉與他一道坐下。
「楊姑娘有什麼事,請說。」
楊婉就著內監端來的水擦了一把臉,將手握在膝,有些侷促地輕聲道:「其實我不太敢開口,我知道太醫們從來都不給內侍們瞧病。但是鄧少監的腿傷,這個月疼得著實有些厲害,即便能得一些藥物,好像也沒有什麼作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著只能試著來問問您。」
彭御醫笑了笑,「原來是這件事。楊姑娘,鄧少監的腿是怎麼傷的。「
楊婉見他沒有立時拒絕,忙應道:「去年在刑部牢裡,戴了太久的重鐐,傷到了骨頭。今年春夏雨又特別多,上個月初淋了雨,我看他好像就一直在痛。」
彭御醫聽完點了點頭。開啟藥箱拿出一瓶傷藥,正要遞給楊婉,又忽然停頓,轉身把藥放回去,回頭又道:「這樣,你讓他過來,我替他看看。」
楊婉不禁站起身,「您說真的?」
「是。傷了這麼大半年了,要看了才知道該怎麼認真治,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