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謝謝你雲輕。」
宋雲輕替楊婉攏了攏頭髮,直身道:「那我走了。」
「我穿衣送你。」
——
日漸中天,養心殿的月臺上,蔣賢妃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眼前一陣一陣發黑,眼見胡襄從殿內出來,忙問道:「胡秉筆,本宮遞給陛下的罪書,陛下看了嗎……」
胡襄低頭看著她道:「看了,這會兒還沒話。」
「是,那您……」
正說話間,忽見鄧瑛引著白煥與戶部尚書二人從內閣值房過來,蔣賢妃待罪時,散了髮髻,脫了鞋履,陡然看見外臣,忙止住聲音,羞懺地抬起袖子,試圖遮住臉面。
鄧瑛一面走,一面側頭對身邊的內侍輕聲道:「過去,替娘娘擋著。」
胡襄看了一眼天色,還不到遞票擬的時辰,便問鄧瑛道:「今兒要行宮議?」
鄧瑛垂手應「是。」
胡襄壓低聲問鄧瑛道:「怎麼今日行宮議啊。這賢娘娘……」
白煥咳了一聲,胡襄忙止了話。
鄧瑛側身讓到一邊,躬身引道:「閣老請。」
三人剛進內殿,便聽貞寧帝在御案後道:「鄧瑛,召張洛過來。」
說完抬手直接免了白煥的君臣禮,「給閣老賜坐。」
白煥謝恩坐下。
貞寧帝喝了一口茶,「楊倫那個革賦稅的新政,你們議得怎麼樣了。」
戶部尚書應道:「戶部會同內閣的幾位閣老開了三次部議,最後的策論還沒能寫上來,請陛下恕罪。」
「無妨,議的什麼,就在這兒跟朕說說。」
「是。」
戶部尚書抬手正好官帽,「原本擬定在杭州和荊州這兩個地方,施行計畝徵銀,一年為期,一貫成效。這兩處地方的清田事務,都是楊倫親自主持的,戶部已將現有的田畝與地方戶籍合定,督促地方放田之後,便可以推行改制,只不過,去年荊州潰堤,十幾個縣被淹,這些縣的賦稅陛下施恩免去了不少。」
「那就不議荊州,說杭州吧。」
「是。」
戶部尚書續稟道:「杭州到還好,但是有個幾個州縣的學田……尚沒有清算。」
皇帝曲臂撐著下顎,「為何不清算學田。」
戶部尚書看了白煥一眼,「這幾年的地方學政一直在虧空,戶部雖連年補虧,奈何仍然捉襟見肘,這幾處的學田,不是官辦下的,而是之前為了支撐私學,恩賞給幾大書院的土地,楊倫在杭州的時候,見書院清苦,又逢鄉試在即,學生們也誠惶誠恐,實在不忍收田,所以就擱置了。」
貞寧帝道:「你們沒有人提出異議嗎?」
「有,當時白尚書是反對的。」
「張次輔呢?」
此問一出,白煥不禁抬了頭。
貞寧帝端起茶杯道:「他怎麼說。」
戶部尚書雖然不解皇帝為何會刻意問起張琮,但也嗅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氣息,聲音跟著慎重起來 。
「張次輔……當時到沒說什麼。但不知後來的閣議……」
「陛下,老臣來回稟吧。」
貞寧帝就著茶盞一舉,「閣老請講。」
白煥站起身,他年歲畢竟大了,坐久了陡一起身,頭便有些發暈。
「閣老坐著說便是。」
「老臣無妨。」
他說完喘了一口氣,「楊倫是老臣學生,老臣明白他對地方學政一直有心,所以當時老臣也贊同暫時擱置學田,至於張琮,他對於新政一直有疑慮,這一兩年又擔著文華殿的事,老臣與他在新政上議得不多。」
貞寧帝擱下茶盞,「你們二人之間,這是有隔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