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說湯貞老師十點過不來公司,下午再來。“他昨晚在嘉蘭劇院忙完了《梁祝》演出,回公司和練習生重排節目就排到一點多,新城影業那邊又把《羅蘭》的功課給他送去了,估計又看了個通宵。”
因為晚會變動同樣通了個宵的郭小莉在辦公桌後面喝掉半杯咖啡。她告訴小顧:“大後天就上臺了,讓阿貞好好休息吧。”
新資訊來自郭姐:
[阿貞,下午我送孩子們去現場重審,審前你過來就行了。等見了羅蘭團隊仔細聊聊,別忘了我們之前說過的那幾點,不能讓他們全聽方老闆的。]
湯貞努力從床上爬起來,把翻過身的周子軻攬過脖子來摸摸額頭。周子軻人高馬大,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也淋得渾身有點哆嗦了。這一路過來地板上一串突兀的溼腳印,看上去就像雨林裡的大動物突然襲擊了湯貞的帳篷,連湯貞床上、被單上也被這侵略者蹭溼了一大片,侵略者趴在湯貞身邊,不走了。
周子軻臉頰蒼白,面板滾燙,湯貞摸他額頭的時候,周子軻動了動脖子,就想往湯貞身上靠。
湯貞六神無主,從昨天到今天,似乎只要周子軻出現,他就是六神無主的。
湯貞穿好外套下了床,就近到主臥的浴室裡放熱水。他從浴室另一扇門出去,低頭看地板上一串大大的鞋印,從玄關一路目標明確地延伸到他臥室門口。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湯貞看了窗外,外面世界還是冬夜,寒冷,陰雨連綿。
臥室開了燈,溫暖明亮。湯貞努力把周子軻從床上扶起來。“你……你……醒醒……”湯貞小聲叫他,見周子軻沒反應,湯貞搖了搖他的肩膀,扶他的臉,“小周?”
周子軻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整個人從頭髮到腳都耷拉著,萎靡不振。明明幾小時前在更衣室裡還不是這樣,湯貞拿他沒任何辦法。
夾克外套先脫下來,然後是溼糊糊的貼在周子軻前胸後背上的t恤。湯貞彎腰解周子軻腳上的鞋帶,把兩隻滴水的球鞋脫下來。湯貞拉過周子軻一條赤裸的右臂,橫過自己的脖子,靠自己的身體撐著周子軻,搖搖晃晃下床。
周子軻整個人被丟進了浴缸的熱水裡,毛巾、睡衣放在架子上,湯貞就出去了。他先是把還沒有浸溼更多的主臥床鋪捲起來,再去擦外面走廊、玄關的地板。湯貞坐在藥盒邊找剛收起來不久的周子軻用過的體溫計和退燒藥,因為主臥暫時不能睡,他只能去收拾客房,把新的棉被鋪好。
周子軻在浴室裡遲遲不出來,湯貞在門外又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什麼聲音。
他敲了敲門。“小周?”湯貞問,“你洗好了嗎?”
浴室門從外小心翼翼推開了一條縫,湯貞探進頭去,發現周子軻還保持剛進去時的姿勢,連動都沒動過。
周子軻腦海裡模糊一片,他記得他在浴缸裡低著頭,讓湯貞給他洗頭髮。湯貞用毛巾給他擦臉,仔細擦他眼睛不小心落下的泡沫。湯貞展開一條浴巾包裹住他的肩膀,給他洗完了澡,湯貞整個人看上去也溼漉漉的了。
“閉上嘴,好好含一會兒。”湯貞把體溫計塞進他嘴裡。
“張開嘴,把這個藥吃了。”湯貞摟著他脖子扶起他的頭。
周子軻乖乖的,湯貞說什麼他都聽。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只知道四周溫暖、乾燥,好像許多柔軟的雲朵將他包圍。沒有冷雨順著脊樑往下淌了,他已經在湯貞身邊了。
湯貞又找來一床被子,隔著之前的裹在周子軻身上。周子軻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被單上繡著的那些針腳細密的小梅花。他還在渾身發冷。
“……這是我奶奶和我姑姑給我做的,”湯貞的聲音從頭頂上說,“……我從老家帶來的……”
周子軻想把眼皮抬高一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