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他高燒初愈,不能再受寒,湯貞半勸半推,帶他回家。陽臺門關上,簾子遮住了外面的星空。湯貞剛剛脫下羽絨服,就感覺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湯貞身體又是一僵。
又是這種大動物式的擁抱了。周子軻的頭貼在湯貞脖子裡。湯貞要去工作了,湯貞有那麼多工作,而周子軻看起來只有湯貞。
“你怎麼了?”湯貞不無心慌地問他。
周子軻也不說話。
他總是生病,總是肚子餓,他喜歡趴在湯貞的床上呼呼大睡,喜歡和湯貞親近。其實他不怎麼聽話,只有待在湯貞家裡的時候,只有湯貞陪著他的時候,他才會難得變得溫馴。難過的時候,他也像大動物似的不講話,只像這樣抱著湯貞尋求安慰。
他總是自稱沒有家人,也無家可歸,他年紀輕輕駕著一輛車四處遊蕩,外面城市那麼大,他似乎只想藏身在湯貞這小小的屋簷下。湯貞有時候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與這個“小周”的瓜葛,不是“周子軻”。
而湯貞心裡又從未像此刻一樣的清醒:沒有什麼“小周”,從頭到尾都是周子軻。
湯貞不能再和他,和他們,繼續這樣的瓜葛——雖然湯貞尚不清楚這是怎麼一步步變成現在這樣的——他只是感覺到了危險。
“我給你做點早飯吃,”湯貞說,他從周子軻的擁抱裡脫身出來,“你再回去睡一會兒。”
周子軻不睡,他就看著湯貞在廚房忙碌,看著湯貞給尤師傅電話留言,為周子軻安排午餐和晚餐——就像把寵物寄養給寵物醫院——湯貞對照著大夫寫的用藥說明,把周子軻一天下來要吃的藥分放進小藥盒裡:“你要按時吃,飯也按時吃,知道嗎?”
周子軻聽著他嘮叨,眼睛盯他的臉。周子軻發現湯貞的睫毛時不時抬一下,接觸到他,就落下去。
湯貞把兩個人昨天睡過的床單和被罩拆下來了,不怎麼敢碰似的,塞進洗衣店的盒子裡,貼上“消毒”的標籤。湯貞對周子軻說:“你這幾天生病,有什麼想換洗的衣服就自己放到一邊。”
“你今天幾點回來。”周子軻問。
湯貞抬起頭。
“公司突然出了點事,我不知道今天要到幾點。”湯貞老實說。
“你公司不知道你昨天幾點回家?”周子軻不開心道。
他到底在不開心什麼呢。
湯貞猶豫著,在周子軻身邊坐下了。
“你胃不好,年紀這麼小,不要再吸菸了。”湯貞第一句話說。
說的是床頭放的周子軻的打火機和煙盒。
“公司就是我的家,”湯貞第二句話說,“其實,我平時很少回這個家來。”
湯貞的助理按了門鈴,把換好衣服的湯貞接走了。
周子軻推開陽臺門,他坐在今早湯貞坐過的那個地方,看外面的天與地。他翻開打火機,點手裡的煙。
湯貞說,公司是他的家,是很多人的家,有許許多多像湯貞一樣“無家可歸”的孩子,都在公司找到了歸宿。公司出了事就是湯貞的事,忙到多晚他都要負責到底的,就好比周子軻這個後輩有事情,湯貞也不會放下他不管,因為對湯貞來說,周子軻是“亞星娛樂”的孩子。
湯貞還說,他平時經常去外地商演、拍戲,有時候一年半載也回不了家,最近這幾個月他只是碰巧在北京:“再過兩個月,我要去法國拍戲。可能要明年這個時候才能回來了。”
“所以……你聽聽話,好好養病,趁早把身體養好。”
周子軻摘下嘴裡的紙卷,撥出煙霧,他朝遠處太陽還未升起的晦暗不明的地平線看。
湯貞在向他預告什麼?
湯貞到亞星娛樂的時候,不少練習生孩子已經到地下練習室集合了。經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