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去誰信,有人信嗎?甘總你信嗎?”小艾總問。
甘霖說:“按常理來講我肯定不信的。”
小艾總看了他兩眼:“就沒這回事。”
甘老闆告訴小艾總,這人年紀越大,活的歲數越長,越是對很多事情就不敢輕易斷言了。大千世界看得多了,確實是無奇不有:“我們家那些親戚比較謹慎,艾總別見怪。”
車子開過護城河,夕陽照在河面上,搜貨船的影子在窗外一閃而過。
“這有什麼好見怪的,”小艾總說,“我理解,甘總你說的對,有的時候吧,那些聽著看著越是離奇,越是匪夷所思的事,到最後越有可能是真的。”
“但這事,就別瞎胡鬧了,沒有就是沒有。”
甘霖的車停在一家公司樓下。把小艾總送到這裡,他就打算走了。小艾總想留他吃頓晚飯,便問他這時候了還上哪去,他說趁太陽落山之前,去趟市郊的公墓。
“在國外這些年也沒機會回來,趁今天有點時間過去看看。”
小艾總說:“你家的墓地不都在南邊嗎。”
甘老闆簡單說:“一個侄子,前幾年出了點事,埋北京了。”
小艾總一雙圓眼睛眨了眨,意外看著他。甘霖說,家醜一件,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和一些不該混的人混到一塊兒,一車四個人,叫人撞死了兩個,其中就有他。”
“誰撞的?”小艾總拿掉了煙,問道。
“不知道。”甘霖說。
“怪不得甘總你開車這麼注意,”小艾總張了張嘴,大約是想緩和些氣氛,他確實沒想到會從甘霖口中突然聽到一件“家醜”,畢竟這位甘老闆,艾文濤認識他時間不久,彼此交往也還沒到那個深度,“剛才開得可夠慢的。我還琢磨,你一個喜歡快馬的人,怎麼還開這麼慢的車。”
甘總笑道:“一般人是不愛坐我的車。”
甘霖笑的時候和一般商人老闆的不大一樣,可能和他長得不錯,相貌挺英俊的有些關係。艾文濤總覺得甘老闆笑的時候不像個普通商人,像是電影演員。
“謹慎點也對。”艾文濤說。
臨走的時候,甘老闆開啟後車廂。小艾總沒什麼準備,見甘老闆雙手提了四個金色錦盒,朝自己過來。
“你這……”小艾總驚了。
甘霖說,他本打算最近去艾總家裡拜訪一趟:“聽說艾叔叔回老家休養去了。”
“你這可太客氣了!”小艾總忙說,他接過那四個錦盒,從公司裡跑來幾個門衛,幫他拿了。小艾總和甘霖說:“我爸那休養什麼啊,回家闢了塊地,自個兒種菜去了。天天在田間地頭看那些菜秧子,寶貝得不行!”
甘霖說他們家一位舅爺爺,退休以後一樣,去山裡茶園子種茶。
小艾總皺眉道:“甘總,我早聽說過你們甘家的茶葉,那都是貢品,以前進貢給皇帝喝的。就我爹那個嘴,你給他,我估計他都喝不出好來。”
甘老闆笑道,什麼皇帝不皇帝的。“當年的皇帝早已經進了墳頭了,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
小艾總捧著一個錦盒,左看右看,感慨道:“你說說,我爹哪喝過這麼好的茶葉,他就愛喝些香片。”
“茶葉這東西,種出來就是給人喝的,”甘霖說,“一個心意,叔叔喝得慣最好,喝不慣,拿著滷茶葉蛋。”
他這份大禮不拿倒好,拿出來,小艾總更不肯讓他走了,一定要留他吃飯。
小艾總說,墓地,哪天去不是去,今天天兒也晚了,現在跑到郊區去,天說不定就黑了。
甘霖笑了笑,盛情難卻,他這才說,其實今天正好是他那個死了的侄子的祭日。
小艾總笑容一落下:“這麼回事啊。”
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