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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貞是很能堅持的。起初醫生叫他們終止這種關係。任誰都以為這不太可能,郭姐時不時就要問,你們是不是偷偷交往。誰也沒想到湯貞一堅持就堅持了大半年這麼久。
如果不是這次……也許湯貞真的可以堅持到所謂“健康”的那一天。
梁丘雲緊緊握著湯貞的手,他像一片天一樣,從後背把湯貞整個人牢牢地抱住。
可抱得再緊,還是有地方深陷下去,空落落的,像一個無法填補的黑洞。
“如果你是個女孩,”湯貞聽見梁丘雲的聲音在耳朵後面,“我現在就帶你回家……什麼明星,什麼偶像……”
梁丘雲知道他抱著的是一個男孩。父母不會同意,一輩子都不可能。
拍《花神廟》的時候,導演當著很多人的面說,湯貞是那種有貓性的男演員,“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悄悄的,繞開所有人的注意,穿過窗戶,踩著陽臺溜走。”
梁丘雲低頭看著,把湯貞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就算現在一時得到了,一時回來了,若是哪一天再被拍到,哪一天再來什麼醫生、經紀人、記者橫插一腳,還是說沒有就沒有。
……
湯貞先去做飯了。梁丘雲洗完了澡,坐在自己的小沙發上,看著一桌子菜,聽湯貞進去沖澡的聲音。
湯貞出來的時候發現了梁丘雲藏在桌子底下的啤酒瓶。他擦著頭髮,抱怨:“你還喝酒。臉不會腫嗎。還怎麼工作。”
梁丘雲說:“我有什麼工作。”
湯貞坐在他的小板凳上,拿了筷子,說:“電影呢,什麼時候開機?”
梁丘雲低了頭,沒說話。
湯貞說,方曦和老闆挺懂電影的,他和那些老闆不一樣,他不是壞人。湯貞說,他能幫我們。
梁丘雲點頭。
湯貞說,以前在香城的時候住他隔壁的那個哥哥,前幾天給他打了電話。
“你接了?”梁丘雲問。
“我不知道是他,”湯貞說著,頓了頓,“他也沒說什麼。就是,他看了《花神廟》,然後說要為了以前的事跟我道歉……”
“道什麼歉。”
“他好像誤會了。他看了電影,以為我因為小時候的事變成了同性戀,”湯貞說了,慢慢笑了,“他說他當時只是喜歡我,跟我玩。他其實不是同性戀。什麼的……”
梁丘雲看他笑,卻沒法表現得一樣輕鬆。
湯貞又和梁丘雲說起他家裡的事情。他媽媽要再婚了,昨天給他打電話,要錢辦婚禮。
“我不知道該給她多少,她可能又要拿去賭,”湯貞說,梁丘雲翻了一塊魚放到他碗裡,“我妹也不知道她欠了多少錢。”
梁丘雲問,她要多少。湯貞說了一個數,那個數字輕飄飄的,從湯貞嘴裡說出來。梁丘雲一愣,看了他:“你拿得出這麼多錢?”
湯貞脖子上掛了一條毛巾,他撿起毛巾一角來擦脖子上流下的水。“還行吧,”湯貞說,“我也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吃完了飯,梁丘雲去刷碗。湯貞長時間不說話,他一開始坐在沙發上,後來靠在梁丘雲身上。誰也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如果問他,就感覺他心裡只有你,什麼都沒想。
可若是不問,他又什麼都不說,叫人心發慌。
有時候比起這樣的安靜,梁丘雲倒更希望湯貞像駱天天似的,和他吵一吵,鬧一鬧。可湯貞不是這樣的。湯貞很少有什麼激烈的情緒,也從不和梁丘雲發脾氣。除了工作上的事,湯貞幾乎不對什麼人生氣。就連梁丘雲前幾天帶那個女孩去劇院,讓駱天天大哭,惹得公司出糗。湯貞也只是靜靜地說,我幫你保密。
他沒有什麼事是不能保密的。就沒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