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3 / 4)

變你抓得住,”林漢臣說,“我問的是,打個比方,剛才你和喬賀在臺上排的那一段,你和山伯一起挑燈讀書,夜半你發燒了,梁山伯執意照顧你。”

湯貞聽著他說:“……你既害怕,又心疼,又感激。你找了那麼多借口想讓銀心回來睡,但山伯是個木頭,他不聽,他看你生病,怕銀心糊塗,照顧不好,他執意要親自陪在一旁照顧你。在這一段情節裡,你害怕,是怕他發現你身為女兒的秘密,怕你們真要同床共枕,畢竟你是個黃花閨女,”林導說著,點湯貞鼻頭,“你又心疼,是心疼山伯為了照顧你,甘願辛苦受累,心疼你胡編亂造一句藉口,山伯就真的聽信,還往床上端來一盆水。你感激,是感激山伯對你無私的照料,親生父母對你也不過如此了,山伯比親生兄弟還親。”

林導一頓:“到這裡,你處理得都還可以,這些東西你都有。”

湯貞看著他。

“但是後面,你就沒有了。你在床上蓋了被子,昏睡過去。你夜半醒來,發現山伯還沒有睡,他在你床頭挑了燈讀書,見你醒了,他扶著你的頭,抱起你,倒水餵你喝。你問他在看什麼書,你們你一言我一語,攀談起來。山伯雖是凡儒,卻獨有他的見識,從你第一天草橋結拜的時候見他,你就知道這個男子有他的特別之處。病中你聽他聊起蔡文姬、卓文君,口中對有才學的女子頗為敬重。當你提出,書院也該嘗試接收女學徒的時候,山伯摟著你,不僅沒有諷你笑你的觀點,反而認真道,賢弟想得深遠,女子若想做學問,是需要個去處。你被山伯抱著,聽山伯說,興許以後會有呢。”

喬賀聽著,忽然一股奇怪的念頭從心裡生出來。

劇本是沒有心理活動的描述的,劇本就是單純的臺詞一句句往下排列。之前排到這一段,林漢臣沒給過任何提示,喬賀講這句臺詞的時候也心無旁騖,只當是梁山伯為人忠厚仁善的一種展示。沒有別的,就是“仁”,就是“善”,是一本正經的呆書生,呆頭呆腦的發言。畢竟接下來英臺的反應也沒什麼特別,山伯說完這句“興許以後會有呢”,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在他懷裡強撐著快要闔上的眼皮,說,梁兄說的,也是小弟所盼望的。然後她睡著了。梁山伯把她放回床上去,蓋好了被子,繼續坐回去讀書。此後第二天,第三天……直到英臺病好了,英臺都沒有再提及這段對話,沒有再提及女子做學問,她只是一再感謝梁兄在病中對她的照料。她對梁山伯說,若是能一輩子跟在梁兄身邊就好了。而梁山伯笑他,家有父母,如何能跟一輩子,賢弟怎麼像個小孩一樣說話。

到這會兒,再回頭看病中那段對話,恐怕誰都以為英臺是早想睡了,只是感激梁山伯,被梁山伯強拉著說話,才有一句沒一句地撐到最後。事實上,直到這時候聽林漢臣講了,喬賀才回過味兒來。他又遲鈍,又敏銳,遲鈍在英臺的臺詞沒有表示,喬賀便以為那一兩句話並沒什麼特別,敏銳在他立刻明白了,林漢臣為什麼從來不與他講這一段。

林導和湯貞講:“這個時候的你,在山伯懷裡,心裡既難受,又快樂,還有一點特別的東西。你難受是身體上的難受,發著高熱,身體虛弱,精神萎頓。你又快樂,因為山伯兄與你,與你內心深處多年的願望,有所呼應。無論平時他再如何愚笨,再怎麼不開竅,在對你來說最重要、最叛逆的事情上,他是這麼理所當然地認同你,支援你。”

湯貞聽著,說:“你說的還有一點東西,是指愛情嗎。”他說,“我以為我演出來了。”

林漢臣看了他:“你知道在這裡你愛上梁山伯了?”

湯貞點頭。“我沒演出來嗎?”湯貞問。

在這件事上喬賀最有發言權。可湯貞挨著罵,喬賀總不能說,是,我真沒看出來,否則你演出來,我早該明白了。

林導看了喬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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