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守衛才笑嘻嘻讓了道。
方炎徑直走進去,裡面坐著兩人,其中一人二十上下,一襲青衫,書生打扮,腰懸一根墨筆,此刻正瞪著通紅的雙眸鑽研書卷,地上橫著一杆用布匹纏繞著的長條狀物件。
另一位這是個紫色衣衫的侍女,正幫著書生挑燈,不過連連打著哈欠,顯然困得不輕,見著方炎嚇了一跳,不過趕緊捂嘴,拼命做噤聲手勢。
方炎點點頭,尋了個空曠地方坐下來。
待的燈油燃盡三次,書生這才吐出口氣,心滿意足合上書卷,抬頭望見方炎,略顯驚訝,隨後笑道:“翟六爺大駕光臨,不知是何緣故?”
方炎抱拳笑道:“在下有事來請教墨先生。”
面前這位男子姓墨,據說是去武州求學,路經落花城遭遇流水寨的草寇,被綁來寨子,段天秤見他未曾修行,可學問見識不似常人,就沒有殺他,反倒囚禁起來,當個寨子裡的幕後軍師。
長此以往,這位墨先生倒是安頓了下來,加上性子平和,跟幾兄弟處的都不錯,只是宋老二對他的學問嗤之以鼻,懶得來往就是。
墨先生笑道:“難得,翟六爺竟有好學之心,墨某拭目以待。”
方炎不動聲色問道:“先生對寨子聯合一事是何看法?”
墨先生沉吟片刻,搖搖頭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方炎點點頭,這也是他的看法,青山內大小寨子不下十座,平日交手時有發生,翟天雲更是親自率人打過幾次,彼此手段都十分熟捻,若是表面聯合,背地捅人刀子,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隨後方炎又問了幾處寨子內的問題,中間參雜一些自己不懂的儒家學問,墨先生認真講解,雖說年輕,可是回答有條不紊,句句直指要害,再加上一些獨到理解,若是讓方炎眼前一亮。
“想不到翟六爺讀了這麼多書,在下倒是頭一遭知道,當真是大開眼界。”墨先生笑容多了份對同道中人的真誠。
方炎同樣笑道:“先生不愧是儒生也,當真胸懷大智。”
“翟六爺,不必繞彎子了,有事但說無妨。”墨先生笑著說道。
方炎點點頭,小聲開口問道:“先生對“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此話怎看?若是外人插手,循序而改之,可解否?”
墨先生愣了一下,隨後似笑非笑看著方炎,搖搖頭道:“若非你氣息的確翟六爺,我都懷疑你是假扮的了。”
方炎笑而不語。
墨先生思索片刻,慢慢說道:“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這是其一。”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這是其二。”
“至於其三……”墨先生看著方炎,指了指他胸口,“在這裡。”
方炎沉默片刻,隨後作了一輯,揚長而去。
“公子,你們方才講的這些,人家聽不懂誒。”丫鬟懵懵說道。
男子低頭笑了笑,“讓你多讀點書了。”
他又抬眼看了眼方炎離開方向,開口說道,“萱萱,你覺得今日的翟六爺有何不同?”
小侍女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比以前好說話多了?”
墨先生嗯了一聲,隨後有些疑惑說道:“不知為何,感覺今日翟六爺有種一見如故的親切感覺。”
隨後他搖了搖頭,看了眼萱萱,好嘛,小姑娘靠著燈柱,不等自己,率先睡著了。
他輕輕脫了青衫,蓋在姑娘身上,隨後輕輕點了盞較暗的油燈,掏出身側的墨筆,隨後將那被布匹纏繞之物攤開,竟是套畫具,下面墊著十多張山水墨畫,而上面一張,赫然是流水寨佈局,不管是屋舍建築,亦或其內人物,無一不是惟妙惟肖。
男子自己研墨,在絹布上又開始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