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斂笑意,正經問道:“方炎,你希不希望我走?”
方炎沉默片刻後,艱難說道:“自然是不想,但我覺得我這麼說,你會瞧不起我。”
花未見瞪大那雙眸子,訝異說道:“莫非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她眺望東方,目光迷離,同時迸發出灼熱神芒,喃喃道:“凝氣之時未至極境,若不再去會會那幫子傢伙,二境極境終會錯過,又如何抵達大道頂峰,又如何救出我爹?”
她扭頭看向方炎,“你傷好點了沒?”
方炎點點頭,“約莫五成。”
花未見嗯了一聲,隨後她拔出那柄“兒女情”,“馬上走了,過兩招?”
方炎想了想,笑道:“成!”
隨後花未見抬手輕捏,馭氣將桌椅撤到樓道口,免得有人上來傷及無辜。
方炎擺好拳架,樁步自然成型。
花未見單手持劍,長髮隨風舞動,笑道:“你接不下我三劍。”
她單手持劍,劍尖斜指右下方,架勢跟道袍小姑娘截然不同,卻同樣奧妙無窮,白衣粉裙,看的少年一陣失神。
她低聲喝道:“與人較量,豈敢分心!”
方炎精神一凌,原本激盪的心湖緩緩平靜。
花未見一步踏出,兒女情已然於空中翻轉出一個渾圓,劍尖朝前推出三尺,劍刃兩側劍氣綻放而出,氣機鎖定方炎,心神合一下遞出這一劍,如鋪開一道寫意畫卷,其內花團錦簇,朝前一寸便有花開花落氣象,每一片花瓣皆是一小撮劍罡凝聚而成。
方炎眯起眼睛,認出少女這一劍乃是花骨宗的絕學之一,名為葬花劍,他曾見秦無忘用過,卻遠沒有花未見施展這般凌厲,一劍遞出,周圍氣機全部鎖死,避無可避。
花未見封鞘養劍,於心湖蘊養劍氣許久,雖不如徐憫劍這等天生劍氣,也相差不遠,兒女情又是紅塵之劍,隱隱跟少女大道契合,此刻鋒芒畢露,宛若風雪之中一縷髮絲,偏偏柔而不折,人未至劍氣已然飄蕩而來。
平日對陣,一直是方炎打頭陣,藉此以戰養戰熬煉體魄,還是頭一遭直面花未見全力以赴,自覺劍氣刺骨,不過心中所想,卻是小嘮叨平常見著自己對敵廝殺,肯定在心中盤算著這麼大費周章,事後要耗費多少丹藥錢財,然後鄙視少年一番。
不過容不得少年胡思亂想,劍氣霎那將至,方炎左臂橫舉,上面好似鍍了一層亮銀色光華,仙人扛鼎式全力使出,同時從黯淡血竅內硬是引出了一抹劍氣。
砰然一聲巨響。
方炎倒滑出去,不過順勢右拳砸中“兒女情”劍身,同時左手不顧劃破一道血口,徒手攥住劍尖,雙腳步樁風遁齊出,在離牆面幾尺距離穩住了身子。
樓下的人聽著了動靜,蜂擁上來湊熱鬧,不過瞅著橫在樓梯口的桌椅,以及周遭逸散出的劍氣,都不由自主縮著脖子退了下來,想著約莫是剛剛上去的小兩口吵了架?那可不能參合!
花未見輕聲說道:“第一劍。”
她手上動作不停,任憑少年攥著她的長劍,左手輕捏,頓時馭氣喚來一旁樹上樹葉,層層疊疊雜糅在一起,凝出兩柄翠綠“飛劍”,劍尖對準方炎眉心,盤旋刺去!
方炎雙眸瞪大,目露明悟,眉心第三瞳驀然睜開,雙手朝內猛然一拍,震開那柄“兒女情”,同時一條火蛇繞臂躥出,繼而壓制在少年雙手範圍內,雙拳悍然交錯上揚,春雷破曉!
有中生有,仙人扛鼎!
少年雙手撫過兩枚飛劍,兩劍發出顫鳴,化為花瓣匯攏倒流。
花未見腳尖連點,退後到欄杆那邊,揹著雙手,方炎咳嗽兩聲,無奈說道:“第三劍呢?”
少女眼珠一轉,嘻嘻笑道:“留著吧,下次見面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