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兒說要吃飯,那就是真的要吃飯。
山間清水滾滾,鳴流溪澗聲清脆。
徐悲天從石頭上蹦下來,就嚷嚷著肚子快餓死了,聲音洪亮,震得周圍精魅潰散而逃,徐憫劍瞪了老道兒一眼,肚子也很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於是這一老一小,不約而同望向方炎。
方炎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單手撐住岩石站起身,四下來回張望尋覓,山中空曠,萬籟無聲,沒有半分飛鳥野獸的蹤跡。
方炎想了想,踱步靠近溪澗旁,站在滾動的水流中,彎腰盯了水面一會兒,片刻後,從袖內伸出能動的右手探入水中,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紋絲不動。
下一刻,他身體微微一晃,右手驀然發力,閃電般一拍,一尾鯽魚躍出水面,被少年一巴掌抓在手裡。
道袍小姑娘蹦起來,用力拍手,老道兒瞪大眼睛,“看不出來啊,你小子有一手。”
方炎笑了笑,接著彎腰,將手探入水面。這一招是小時候風綿邈教給自己的。方炎自幼身體羸弱,祖父禁止他外出,都是風綿邈悄悄爬牆摸入方家,背過方炎,再偷偷從家裡溜出來,滿城胡天海地的嬉鬧。
風綿邈對少年說過,拍魚講究一個快準狠,在魚兒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擊即中,那時的方炎完全摸不準竅門,每次都弄得渾身溼漉,魚兒卻半分不上鉤。這個時候風綿邈都會得意的朝自己展示手裡竹竿,大小不一的鯽魚串在一起,一條連一條,一尾接一尾。
那時水畔綠汪汪,兩個小小少年郎,歡天喜地樂洋洋。
方炎收了心思,手掌再次一拍,又一條鯽魚躍出水面。如此往復,十幾條魚兒攤在礁岩上,有氣無力的跳動著。
少年摸了一把額頭汗水,呵呵笑著,綿邈,你知道嗎,現在我也能打出這麼多魚了呢!
老道兒蹲在魚堆旁,嘖嘖稱奇,朝少年比了個大拇指,背後右手不易察覺的朝魚身上一抹而過,一道若有若無的黑煙被老道兒悄聲抹去。
少年休息片刻,擼起右手袖子,拍了拍腰間儲物袋,抖落出大大小小的瓶罐,徐悲天隨手拾起一個,看到上面還貼著名字,居然是各種辣椒茼蒿,雜糧蔬菜,“小子,你隨身帶了這麼多這些玩意做什麼?!”徐悲天目瞪口呆。
方炎一邊撿起鹽罐,一邊開口說道:“剛才在鎮上買的,覺得這趟出行應該會挺遠,還是要準備一些。”
少年先舀了一勺水,倒入旁邊瓷碗,伸手摸起兩塊火石,摩挲之間火焰升騰,片刻後水面滾燙起伏,少年將瓷碗放下,這時一隻小手伸了過來,少年抬頭望去,道袍小姑娘遞來一條剝好皮的鯽魚。
方炎朝徐憫劍笑了笑,自己手腳不方便,有這麼個小助手的話會好很多,一大一小默契十足,用來殺敵的道法盡數揮霍在這些鯽魚身上,片刻過去,方才跳動的鯽魚變成了熱氣騰騰的魚湯。
少年捻起一些瑣碎拌味品,灑在魚湯上,頓時鮮味撲鼻而來,大功告成。
徐悲天搓著手,使勁嚥了咽口水,從少年手裡接過瓷碗,也不怕湯,猛喝一口,愣了愣,隨即雙目放光。
“好,好,好!”徐悲天讚不絕口,很沒風度的大吃特吃。
少年舒了口氣,這些手藝還是在花骨宗的時候,蘇丹雲教給自己的,告誡自己多學一點廚藝,以後不至於沒口飯吃。
少年當時還笑說師姐你這種山上神仙也怕捱餓,蘇丹雲戳著方炎腦門,正色道要是不學,以後下山,保證有你餓的流眼淚的時候。
方炎很喜歡自己的師姐,所以認真去聽,認真去學了。
老道兒一邊吃一邊感慨,“在山上的時候吃慣了山珍海味,大補之物,偶爾嚐嚐山下野味,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少年也給徐憫劍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