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城裡城外的人而言,這一天都是難熬的一天。
不過好在再難熬的一天都終將過去。
但壞也壞在,你並不知道下一天會不會更難熬。
對於再次被叫來站在城牆上的馬立榮而言,他覺得這一天更壞了。
因為,叛軍居然又來援兵了。
整整三千人的步兵隊伍,邁著矯健的步伐,從遠遠的身後,又來了!
他雖然看不見匆忙從營中奔出的一隊人馬臉上的表情,但他能猜得到,那一定是原本該存在於他們臉上的笑容。
而後,援兵入營,叛軍陣中,歡聲震天。
州城的城頭上愈發沉默,沉默是此刻的慌張。
馬立榮強壓下心頭不安,開口安撫道:“不過是兩三千罷了,如今也就一萬人,一萬人就想吃下我們經營了十餘年的州城,跟本就是痴心妄想之事,無需管他!”
眾人這一次,卻沒有如他所願地重新振奮起來。
因為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從此刻叛軍身後,一直到淮上,已經完全在他們的控制之外了,叛軍昨日能來兩千,今日能來三千,誰能保證明日就不能再來五千,再來一萬,最後直接將這龍首州城包了餃子?
說是城池堅固,城防完備,肯定能守住,但那只是想象,如果打仗都能這麼算,那也就沒有那麼多意外了。
而且就算要守下來,得死多少人?
防備五六千人攻城,和防備幾萬人攻城那是一回事嗎?
人家可以有源源不斷的援兵,那咱們呢?
咦,對啊,咱們也可以召集援兵啊!
當天下午,夜色擦黑,叛軍的營地裡升起了陣陣炊煙。
炊煙升騰而彌散,就如一陣薄霧,籠罩住整個叛軍營地,也化作一陣陣陰霾,縈繞在守軍的心間。
在確認了叛軍今日應該不會發起進攻之後,幾個副將就齊齊來到了州牧府邸。
“求援?”
馬立榮坐在那張擺著龍首州地圖的桌子前,看著眾人,有些不解。
“是啊,馬先生,叛軍越來越多,咱們只憑著這三千人,怕是難以抵擋啊!”
“對啊,咱們又不是沒人。”
兩位副將先後開口,馬立榮卻沉吟著,搖了搖頭,“不行。”
他看著登時色變的眾人,解釋道:“首先,三千守軍加上城防,還有這麼多人,是足夠應付至少兩萬大軍的。”
“其次,我知道,你們擔心傷亡,覺得沒必要在不犧牲那麼多人的情況下只靠著這麼點人硬撐。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對方就兩郡之地,還能過來多少人?我已經讓人持著蓋著州牧大印的手書,去了廣陵州,讓他們留意淮上,泗水州和雲夢州短期內也擠不出那麼多兵馬來龍首州!”
“最後一個,我們並不確定他們是一定要攻城,萬一我們把援軍都調來,他們直接調頭去攻擊兵力薄弱的地方呢?”
他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所以,為今之計,便是以這座牢固的州城作餌,釣住這條大魚,然後慢慢將他們耗死在這座城下。”
“諸位,我也與你們同在此城,生死與共!”
眾人聽了這話,對視一眼,倒也無力反駁,只好悻悻退下。
——
“怎麼樣?”
營地之中,白雲邊急切地來到中軍大帳之中,看著趙老莊主,一臉期待。
趙老莊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當對面都是跟你一樣的蠢貨嗎?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白雲邊一愣,“自己不行還怪別人太厲害了?”
趙老莊主深吸一口氣,看著他身旁的葉紅鸞,“葉家丫頭,要麼你把他嘴堵上,要麼我把他嘴縫上,你選一個吧!